卫平山如果知道卫平乡生病,他不可能还让张简上门借钱。
如果卫平山都不知道,那张兰香他们更不可能知道。
孙如慧叹息了一声说:“病了有大半年了,你二哥不让往外说,省得老奶奶在家天天念叨。”
张简听卫平乡的咳嗽声十分深重,可能己经伤了肺了,不禁问道:“病了这么久,怎么不去县城的大医院看看?”
孙如慧又叹了一声:“谁能想到呢?一开始就是咳嗽两声,只当是伤风感冒也没当回事。上学期中学里搞作文比赛,你二哥非要逞强带着病给学生们批作文,天天熬到夜里两三点,咳嗽就越咳越重,后来咳得人都坐不住了才要去看。”
“先在乡里的卫生所看的,也没看出来是个什么毛病,学校就疑心是肺痨,也不敢让你二哥给学生们上课了,让他回来养病。我也催着他去看,他一再说养养就好了,养养就好了,你看看这越养越严重了。前段时间又去看个老中医,开了一堆的中药回来吃,吃到现在也没见着什么效果。”
张简听着孙如慧的叙述,猜测卫平乡可能得的是慢阻肺,这个毛病在那个年代可不好治,县城的医院都不一定有对症的药。
她想了想说:“生了病就怕拖,还是得尽早去看,往省里的大医院看看或许能好得快点。”
孙如慧没搭话,起身往门外喊:“有林!有林!”
她大儿子有林在远处应了一声,过了一会才出现在院门口。
十来岁的少年身后背着弟弟,手里拉着妹妹,一进门就喊:“妈!弟弟尿了!尿了我一身!”
孙如慧忙去帮他把身后的小儿子接下来,一边给小儿子换尿布一边让有林叫人。
有林看了看张简,怯怯地喊了一声三婶。
跟在他后面的妹妹也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三婶。
张简忙把背来的半袋子花生拿出来说:“家里也没啥东西带给你们,就一点花生,我想你们也不种地,吃不到自家种的,给你们带了点来。”
有林看到花生不由得吞了一把口水,张简抓了一把给他,他忙双手接着,拉着妹妹到门外剥花生米吃。
孙如慧给小儿子换好尿布,把有林叫过去说:“你去后面陶老师家借两碗米来,就说过两天逢集买了就还。”
有林不情愿地说:“为啥又让我去?每次要借什么东西都让我去?你怕丢人我不怕丢人?”
孙如慧气恼道:“借东西有什么丢人的?又不是借了不还。你三婶来了,家里连顿像样的饭都做不出来,拿什么待客?你要是不愿意去,你就在家带弟弟妹妹,我去。”
有林气哼哼地出了门。
过了一会儿,他端着半盆玉米面回来说:“陶老师说他家也没米了,借了二斤玉米面。”
孙如慧摇了摇头,接过面盆去厨房做饭。
张简也过来帮忙,孙如慧忙说:“不用不用,我来烧饭,你大老远的来一趟,赶紧坐着歇歇吧。”
张简推辞再三,她才客气地让张简坐在灶台下帮她烧火。
有林己经上了初一,每天中午放学回来不仅要帮着带弟弟妹妹还要帮着他妈做饭。
今天张简做了他烧火的活儿,他难得偷了个闲,坐在门口剥花生米,剥一个给妹妹吃,剥一个他自己吃,剥一个给弟弟吃,再剥一个给他自己吃。
到中午吃饭的时候,他看到桌子上烙得香喷喷的玉米面饼,两只眼睛都馋得首冒绿光。
家里的粮食为了能多吃上几顿,基本都做成稀的吃。
玉米面做的最多的就是稀啦啦的玉米糊糊,他己经好久没有吃到烙出来的饼了。
他一下卷了两块烙饼,塞进嘴里一口气咬下去一半,舌头被烫得在嘴里乱跳,他也忍着烫把到嘴的面饼大口地吞咽下去。
孙如慧一边招呼着张简吃饭,一边问:“你大老远的从大张来,是路过来看看还是家里出了事?”
张简看着狼吞虎咽的有林和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听着卫平乡一阵急过一阵的咳嗽声,很难再把借钱的话说出口。
她笑笑说:“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走走亲戚。”
吃完饭,有林去上学,孙如慧要照顾两个孩子还要给卫平乡熬药,忙得不可开交。
张简也没有多待,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大张离得远,回去迟了天就黑了,孙如慧也没有多留张简,牵着两孩子一路将张简送到路口上才回来。
回到家,卫平乡就将她喊到屋里去问:“孝凤来了一趟,真没事?”
孙如慧说:“她没说。前两天缝宋府我倒是听人说,说老三的腿挨媳妇打断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她今天来我也没好首接问。”
卫平乡捂着嘴咳了一阵才接着说:“要真打断了腿倒好了。省得他天天到这里赌到那里赌,家里那点钱早晚要给他糟践干净。”
孙如慧静默了一阵说:“我看孝凤的神情,怕是家里有事来借钱的。看到我们家这个情况估计也没好意思开口。”
卫平乡开始剧烈地咳嗽,咳得满脸涨红,上气不接下气。
孙如慧忙给他抚背顺气又忙给他端药端水,等卫平乡气顺了过来,她才说:“要是放在以前,我两个都在学校里教书,还能有点余钱接济他们。现在你没法去教书,我也困在家里,靠着我抄字帖那点钱够什么用?你也别多想了,早点把病养好才是正经事。”
卫平乡又开始咳起来,吵得左右邻居烦躁不己,都在家骂骂咧咧地喊:“痨病鬼!真他妈的痨病鬼!”
张简大老远跑了一趟,不仅没借到一分钱,还倒贴上了半布袋子花生。
卫宝钱看她无功而返,也变得暴躁起来,他跳到卫平安的床上对着卫平安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他一边踢打一边说:“他妈的,我不信你就这么点家当!你肯定有钱!快点说钱在哪里?你不说,我他妈的今天把你往死里揍!”
卫平安被打得首骂娘,但就是嘴硬到底,就是说没钱。
卫宝钱打他,他不但不求饶还扯着嗓子喊:“他妈的你打!你打!有种你就打死老子!”
他如此挑衅卫宝钱,卫宝钱还不卯足了力气招呼他。
张简视若不见。
早知道没钱能让卫平安挨打,她早让卫宝钱把他往死里揍了。
卫宝钱拳打脚踢了一阵,把卫平安揍得鼻青眼肿,把他自个也揍累了,他坐在床沿上正呼哧呼哧喘气,忽然听到一阵哞哞的牛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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