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宝钱留下来跟张简继续耗。
张简一刻也等不了,第二天天没亮就爬起来,将她偷偷藏在牛棚里的那半麻袋花生拿出来,用布袋子装了半布袋子花生。
她要去卫平乡家借钱,总不能空着手去,家里也实在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只剩下这么点花生。
装好花生,给孩子们做好早饭,张简就背上半袋子花生出发去范冈。
范冈距离大张有十二三里路,徒步走过去要小半天的时间,张简趁早去天黑之前还能赶回来。
去范冈要途经后吴村,有穗也早早地起来跟着张简一块出门。
到了后吴小学,有穗还要继续跟着张简往前走。
张简知道她想跟着一块去,就立刻停了下来说:“你好好去上学。不用担心,钱借不借得到,我晚上肯定回来。”
有穗满脸的担忧:“妈,你不是说你很多事都记不得了吗?那你还记得去二爷家的路怎么走吗?”
张简看她操心的模样就忍不住心疼。
她蹲下身,把有穗早上急匆匆出门没来得及梳好的辫子重新扎好,摸了摸她的小脸蛋说:“我记得,就算记不得,我也能沿路打听。你放心好了。你在学校好好上课,不许胡思乱想,晚上回来我要考问你功课的。”
有穗眼泪汪汪地看着张简。
张简一再催她进教室去,她依依不舍不肯走,非要看着张简走。
张简走出老远了,回头看时,有穗还站在路边看着她。
张简忽然有一种不管不顾冲过去带着她就此离开这个鬼地方的冲动,但她很快又冷静了下来。
这个年代不是她生活的年代,在这个交通不便利,经济不发达,法制不健全的年代,一个农村妇女带着一个孩子,能去哪?能做什么?
她重生这一世是要改变她妈妈一生劳苦的命运,逃离意味着危险丛生,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
她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弄到钱,把这个家撑起来,让她年幼的妈妈在一个安稳的环境里学习、成长、进步。
张简想到此,再没有一丝犹疑,大步向前走去。
卫平安的二哥卫平乡在范冈中学当语文老师,是卫家这一辈里学识最高的一位了。
张简从没有见过卫平乡,她初中三年也是在范冈中学读的,但那个时候卫平乡己经去世了,他的大儿子卫有林接替了他的岗位继续在范冈中学教书。
张简读初中的时候,贫穷落后的范冈中学仍然没有建起统一的学生宿舍,张简沾亲带故地借住在卫有林这个堂舅家里。
她初中三年多次往返于大张和范冈之间,这条路她再熟悉不过了。
与她读初中的时候相比,现在的道路更加崎岖难行。
她读初中那会儿好歹把路修成了石子路,现在全部是泥巴路,路也不宽敞,野草丛生,稍有点低凹下去的地方就会跟道路两旁的田野融为一体。
有些岔路口也跟张简记忆中的不一样,但大致的方向不会错。
张简一路走走停停,打听着方向前行,一首快到中午了才赶到了范冈中学。
范冈中学也不是她读书那会儿的模样,她那时候范冈中学己经建起了西层高的教学楼,教学楼前面修了个像模像样的操场。
此时的范冈中学和后吴小学没什么区别,清一色的低矮茅草屋,也是泥巴垒出来的课桌,锅灰刷出来的黑板。
唯一的不同就是拉了个院子,院门正前方立了个牌子写着:范冈中学
院子门口还有个看大门的老头,快到吃午饭的时候了,学校里己经放了学,看大门的老头坐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块玉米面馍馍正就着瓷缸子里的白开水吃馍。
张简上前打听卫平乡。
看大门的老头嘴里塞着馍将她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就着白开水将嘴里的馍咽下去了才说:“你找卫老师?你是他家什么人啊?”
张简不想扯上卫平安,只说:“他是我家小孩的二爷。”
“哦……是亲戚。”看门老头一手往学校北面指,“卫老师生毛病了,有大半年都没来教书了,他家住在那头,你过去找吧。”
范冈中学附近的建筑布局与张简在这读书的时候截然不同,张简按照看门老头指的方向,一路走一路问。
问到一个蹲在门口洗衣服的女人时,那个女人一脸的不耐烦,将白眼往上翻了两次才说:“找谁?找卫平乡?那个痨病鬼!一天到晚咳咳咳咳咳咳,吵死个人!”
她说话的时候她家隔壁的院子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那个女人更加不耐烦地冲张简摆摆手:“就那家!就那家!”
张简来到卫平乡家的院门前,院门开着,正对着院门的堂屋里走出来一个文静秀气的女人,手里端着一只熬中药的陶罐。
看到张简站在院门口,她不由一愣,随即就含着笑意说:“是孝凤吧?好长时间没见你了,差点没认出来。”
她说着就放下手里的陶罐,用身前的围裙擦了擦手,热情地将张简迎进了门。
张简不认识人,约摸猜测着这个女人是卫平乡的妻子孙如慧,客气地叫了一声二嫂。
孙如慧将张简迎到堂屋里坐,又忙着端茶倒水。
张简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中药味,同时从东边的里屋内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咳嗽声。
张简没看到卫平乡,猜定里屋咳嗽的人应该就是他。
卫平乡也听到了外面孙如慧招呼客人的声音,等一阵剧烈地咳嗽过去后,他气喘吁吁地扬声问:“是哪个来了?”
孙如慧忙回道:“是孝凤。”
卫平乡就挣扎着从床上起来,他披了棉袄佝偻着身子从里屋出来。
孙如慧看他出来了,忙上前扶着他道:“你咋还出来了,自家人又不是外人,你还出来迎。”
张简也忙站起来,客气地跟卫平乡打招呼。
卫平乡一脸病容,瘦的几乎脱了相,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疾病缠身也难掩身上的书卷气。
他跟张简打了招呼,问:“大张家里都好?”
一句话说完又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孙如慧赶紧又将他扶进去躺着。
等孙如慧出来后,张简悄声问:“二哥是什么时候生得病?怎么我们在大张一点声都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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