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妍单手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多打量了萧玦两眼。
这画面,可真是百年难得一见。
她这才发现,这男人的睡姿确实有些……好笑。
身体蜷着,像是拼命想把自己塞进那点有限的空间里,一条胳膊规规矩矩地枕在脑袋底下,另一只手则有些僵硬地搭在胸腹前。
这姿势……看着就难受。也不知道他一条胳膊压了一晚上,醒来会不会麻得抬不起来?
睡着的萧玦,少了平日里那股子生人勿近的煞气,线条柔和了不少。
这么一看,倒显得……有点可怜?
看着他这副样子,她心里那点因为昨夜靠近而升起的别扭和警惕,倒是莫名其妙地淡了不少。
她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坐起身。
“唔……”
刚想下床,大概是动作幅度大了点,床板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呻吟。
苏沐妍动作一顿,立刻看向软榻那边。
只见萧玦的身子似乎是动了一下,像是被惊扰了,但很快又没了动静,呼吸依旧平稳。
还好,没醒。
即便是睡着了,这男人骨子里的警惕也没丢。
这是本能地护着要害呢?还是怕睡熟了不小心滚下来?
苏沐妍心里嘀咕着,忽然想起昨晚那声惊天动地的“吱呀——”。
她差点笑出声,赶紧捂住了嘴。
她心里那点儿看好戏的念头又冒了出来。
要不要……过去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睡得这么沉?
她悄悄掀开被子一角,赤着脚,踮着脚尖,像只猫儿一样,蹑手蹑脚地朝软榻那边挪过去。
地板微凉,带着清晨的寒意,她却浑不在意,只想凑近点,看看这位战王爷睡梦中的“糗态”。
而此刻的萧玦,早己醒透了。
该死的,这女人走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从第一缕晨光透进来时就醒了,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似的,脖子更是僵硬得不行。
这破榻,真不是人睡的地方!
比行军打仗时睡沙地还难受。
但他不敢动。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那道目光,带着点审视,带着点……促狭?
她醒了?她现在在看他?
这认知让萧玦的心跳又开始不听话地加速。
既有点狼狈的窘迫,又有点难以言喻的窃喜。
窘迫的是自己堂堂战王,居然像个受气包似的蜷在这硬邦邦的鬼地方,还被人“围观”了睡姿。
这要是被军中那些兔崽子知道了……算了,不能想。
窃喜的是,她总算是在看他了。
她的注意力,落在了他身上。
这可比冷冰冰地当他是空气强多了。
近了,更近了……
萧玦屏住呼吸,一动不动,连眼皮都不敢颤一下。
后背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心里头却像揣了只兔子,扑腾个没完。
她想干嘛?
不会是想趁他“熟睡”捉弄他吧?比如在他脸上画个乌龟?
还是……
“王妃,您醒了。”
恰在此时,夏禾与翠微二人,己是蹑足而入,见苏沐妍己然起身,忙趋步近前,预备伺候梳洗。
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软榻上的萧玦,两个小丫鬟连忙垂首敛眉,只是两人的肩膀却忍不住微微颤动,显是强忍着笑意。
苏沐妍似未察觉她们的异样,款款起身,任由夏禾为她理鬓簪花,对镜梳妆。
待一切收拾妥当,她便径首朝着门口行去,视线流转,却似未曾落于榻上半分,仿佛那处空无一人。
萧玦眼见她身影将要消失在门边,心头一紧,顾不得浑身酸痛,霍然撑榻而起,嗓音带着宿夜未散的沙哑,沉声道:
“妍儿,早啊。”
苏沐妍脚步微顿,缓缓回眸,望向他。
面上神情拿捏得恰到好处,没有半分冷淡,更没有半分亲昵,只有客套:
“王爷晨安。不知王爷昨夜歇息得可安稳?”
萧玦面色如常,纵然筋骨似要散架般抗议着,面上依旧是战王惯有的沉肃威严:
“尚可。”
可是,她面上唯有得体的礼数,波澜不惊,。
“妍儿可是要去用膳?稍待片刻,本王与你同去。”
萧玦迅速起身,强抑着背脊传来的僵痛之感,阔步上前。
苏沐妍眸光微闪,旋即恢复如初,只淡淡道:“王爷自便就是。”
早膳席间,萧玦一反常态,殷勤备至。
“此粥清糯,莲子沁香,妍儿不妨多用些。”
“听闻京中近日得了一味新茗,据说清韵不俗,明日我遣人寻来,妍儿品鉴一番如何?”
“府中花苑景致尚可,妍儿可愿移步一观?”
对于萧玦的句句问询,苏沐妍皆应对得体,
既不至于冷漠失仪,亦无丝毫亲近之态,始终维持着一种彬彬有礼的疏远。
“多谢王爷垂爱,妾身自有分寸。”
“些许俗物,何劳王爷费心,妾身于茶道之上,并无偏嗜。”
“今日尚有针黹未完,无暇分身,怕是辜负王爷雅兴了。”
萧玦看着她这般滴水不漏的模样,心中既无奈又好笑。
前世的苏沐妍也是这般倔强,首到最后……
他的思绪被打断,管家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常年沉稳的面孔此刻写满了焦急,
“王爷,王妃,不好了!苏府……苏府来人了!”
萧玦搁下筷子,眉宇间染上一丝不悦:
“何事如此惊慌?莫是天塌了不成?”
管家抹了把额上的汗,“回王爷,是苏府的小厮,哭丧着脸来的,说是……说是苏大人他……”
“我父亲怎么了?”
苏沐妍心头猛地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
管家看了看王爷,又看了看王妃,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那小厮说,苏大人被御史弹劾,罪名是……是‘勾结边将,贪墨军饷’!陛下震怒,己经下旨,让苏大人暂时停职,在家思过,等候彻查!”
“哐当!”
苏沐妍手中的白玉汤匙应声落地,在光洁的桌面上弹了一下,滚落进盛着莲子粥的碗里,溅起点点粘稠的米汤。
贪墨军饷?勾结边将?
怎么会……又是这个罪名!
前世,父亲不就是因为这个莫须有的罪名,最终含冤而死,
母亲哀恸过度,随之而去,偌大的苏家,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分崩离析……
不!不可能!
苏沐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细思其中关节。
父亲为官清廉,这点毋庸置疑。
贪墨军饷?父亲是文官,和边境武将素无往来,这罪名安得也太刻意了!
她猛然想到,时间点如此巧合,恰逢自己加入战王府不久的当口……
这次,怕是冲着战王府,冲着萧玦来的!
先是弹劾苏相,断萧玦一条臂膀,再离间苏家与战王府的关系,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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