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哲那张常年浸淫官场、波澜不惊的脸,此刻终于彻底沉了下来。
方才因父女之情而生出的那点微末心软,在苏沐妍那番“诛心之言”下,早己被凛冽的寒意取代。
他不是傻子。
大女儿的话,句句戳在他的肺管子上。
一个处理不好,丢的岂止是苏清莲的脸?
是他整个丞相府的门楣!是他苏哲经营多年的官声!更是他膝下所有女儿的未来!
与这些相比,苏清莲那点子所谓的“一时糊涂”,简首轻如鸿毛,不值一提!
他眸光如刃,寒气逼人,首首刺向瘫跪于地、面色惨白的苏清莲。
其中再无迟疑,只剩冷漠。
柳姨娘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如坠冰窟。
她知道,苏沐妍这看似柔弱的一刀,精准地斩断了所有的退路。
空气死寂。
唯有那无赖张三被堵着嘴,还在徒劳地“呜呜”挣扎,像极了一条濒死的野狗。
半晌,苏哲冰冷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苏清莲!你可知错?!”
苏清莲浑身一颤,绝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父亲,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辩解不出来。
“不知悔改,心思歹毒,险些酿成大祸,败坏门风!”
苏哲的声音愈发严厉,“来人!”
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立刻上前一步,垂首听令。
“二小姐苏清莲,禁足‘静思苑’三个月!每日抄写《女诫》十遍,抄不完不准用膳,不得有误!”
“柳姨娘教女无方,纵容恶行,罚没半年月钱,闭门思过一月!”
“至于这个刁奴春儿,”苏哲眼神扫过早己吓瘫的春儿,“杖则二十,打发了出去!”
“还有这个无赖,”他指向张三,“休叫本官再在京城看到这张脸!”
雷霆之怒,处置果决。
柳姨娘眼前一黑,几乎晕厥过去,幸好旁边的丫鬟扶住了她。
半年月钱!闭门思过!这几乎是断了她在后宅的根基!
苏清莲更是面如死灰,禁足三个月,抄书百遍……这简首比杀了她还难受!
更让她恐惧的是父亲看向她时,眼神中从未看到过的冷漠,完全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件。
她知道,自己在父亲心中的那点位置,怕是彻底没了。
而这一切,都是拜苏沐妍所赐!
恨意,如同毒藤,在她心底疯狂滋长,几乎要将她活活吞噬。
她死死地瞪着苏沐妍,那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苏沐妍却仿佛未觉,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带着病容的模样,她微微垂着眼帘,恭顺地立在一旁。
心中,却是冷笑连连。
禁足三个月?抄书百遍?
比起前世自己所受的冤屈和苦楚,这点惩罚,算得了什么?
看来,父亲还是偏宠这个妹妹的,无论她犯多大的错,也不过是小惩大诫。
或许……是自己做的还不够绝?!
不过,不急!一切才刚刚开始罢了。
苏哲处理完这一切,只觉得心力交瘁,挥挥手:
“都散了!此事,谁敢泄露半句,自求多福!”
众人噤若寒蝉,纷纷告退。
园子里很快恢复了寂静,只留下几个粗使婆子清理着残局,好像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风波从未发生过。
苏沐妍由丫鬟扶着,缓步往自己的“清芷院”走去。
初夏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绿叶洒下,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那是春儿的。
苏沐妍的脚步很稳,脸色依旧苍白,但眸底深处,却是一片清明冷冽。
敲山震虎,目的达到了。
至少这三个月,苏清莲和柳姨娘是蹦跶不起来了。
但这远远不够。
回到清芷院,屏退了左右,苏沐妍独自坐在窗前的软榻上,指尖轻轻着腕间一只成色极好的羊脂玉镯。
玉质温润,触手微凉。
她的思绪,却飘回了那不堪回首的前世。
同样是后花园,同样是阴谋算计。
只不过,前世那个被算计、被玷污、最后被禁足的人,是她苏沐妍!
而苏清莲,那个所谓“一时糊涂”的二妹妹,却在她被禁足期间,日日去探望安慰当时自己的“未婚夫”,还是太子的赵弈。
嘘寒问暖,红袖添香,最终博得了他的“怜惜”和“真情”。
可笑!
赵弈那样的人,心中只有权势和江山,何曾对什么人有过半分真情?
他前世之所以还愿娶她这个声名狼藉的嫡女,不过是看中了她身后丞相府的势力,看中了父亲苏哲在朝中的影响力罢了。
一旦他皇位坐稳,她这颗“棋子”便失去了价值。
一杯毒酒……便是她这个“发妻”的最终结局。
而苏清莲呢?踩着她的尸骨,风光无限。
想到这里,苏沐妍唇边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带着彻骨的寒意。
“呵……”
一声轻嗤,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前世的债,今生,她会连本带利,一一讨还!
苏清莲,赵弈……
你们不是“情深意重”吗?
这一世,我便成全你们!
就让你们这对狗男女,锁死!焊牢!谁也别想跑!
她眼底闪过一丝狠厉的算计。
这一次,她不会再坐以待毙。
她要亲手,将这把火烧得更旺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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