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没有！奴婢万万不敢！”
春儿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摇头，额头因为恐惧和求饶，不由自主地磕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王妃明鉴！奴婢……奴婢连头都不敢抬一下，怎么敢……怎么敢看殿下啊！求侧妃饶命！求侧妃饶命啊！”
“饶你？苏沐妍那个贱人把你送来，不就是为了恶心我，折磨我，看我笑话吗？”
苏清莲看着她这副涕泪交加的样子，心头的邪火越烧越旺，却又夹杂着一种深深的迁怒。
她动不了赵弈的决定，更奈何不了远在丞相府的苏沐妍，只能把所有的怨毒都倾泻在这个卑微的丫头身上。
“好啊，你这颗苏沐妍送来的好棋，倒是真会给我找麻烦！真有本事！既然殿下‘看上’你了，‘怜惜’你了，想亲自‘问话’，那你就去！你去啊！”
她猛地松开手，春儿像一摊烂泥般在地。
苏清莲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不过，我这院子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从明日起，你就给我滚去后院劈柴洗衣！那里活多得干不完，人也杂得很，我看你还有没有那个闲心，有没有那个脸，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别再让我看见你这张晦气的脸！”
说完，她像是甩掉什么沾手的脏东西一样，带着满腔无法发泄的怒火和憋屈，头也不回地转身进了屋子，“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廊下只剩下春儿一个人，趴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脸颊火辣辣地疼，手上的伤口还在渗血，
她呜咽着，眼泪混合着嘴角的血渍，无声地滴落在地，洇湿了一小片青石。
……
这两日，春儿的日子愈发难熬。
被贬去后院劈柴洗衣，浑身酸痛不说，指甲缝里全是污泥，昔日还算齐整的衣裙也变得灰扑扑的。
偏偏三皇子赵弈像是想起她这个人似的，隔三差五就派人来问话。
风言风语自然也传到了苏清莲耳朵里。
她本就因赵弈近来的冷淡而心烦意乱，此刻听着下人添油加醋的议论，更是怒火中烧。
耐心？她的耐心早在赵弈一次次询问春儿去向时就耗尽了。
“春儿，你过来。”
苏清莲坐在窗边，手里捻着一方丝帕，
春儿低着头，挪着小步蹭了进来，身上还带着洗衣时未散尽的皂角味和潮气。
“侧妃有何吩咐？”她怯生生地问，连大气都不敢喘。
苏清莲上下打量着她，从蓬乱的发髻到粗糙的手指，眼底的嫌恶毫不掩饰：
“你倒是说说，殿下都跟你打听了些什么？”
春儿扑通一声跪下，额头抵着冰凉的地面：
“回侧妃的话，殿下……殿下只是问了些丞相府的日常，还有……还有大小姐的起居习惯……”
“苏沐妍的习惯？”
苏清莲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手里的帕子几乎要被绞碎，
“他倒是对她念念不忘啊！”
“奴婢不敢妄言！奴婢真的什么都没多说！”
春儿吓得浑身发抖，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殿下问什么，奴婢就答什么，绝不敢添油加醋半句！求侧妃明察！”
苏清莲猛地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抬脚轻轻踢了踢她的胳膊：
“别装了！你那点心思，当我看不出来？苏沐妍把你塞过来，不就是让你盯着我，顺便再找机会爬上殿下的床，给我们添堵吗？现在看来，你这狐媚功夫倒是使得不错！”
“奴婢没有！奴婢万万不敢！奴婢只想安安分分地当差……”
“安分？”苏清莲冷笑，
“安分的人会被殿下三番两次叫去问话？安分的人能让整个王府都在背后议论？”
就在这时，一个侍女脚步匆匆地跑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慌张：
“侧妃，三……三皇子派人传话，宣春儿姑娘即刻过去书房回话！”
这话简首火上浇油，苏清莲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春儿，这个贱婢，果然是个祸害！
她原本只是苏沐妍安插过来恶心她的棋子，现在倒好，竟成了横在她和赵弈之间的一根刺！
一根让她坐立难安，夜不能寐的毒刺！
可偏偏，她不敢违抗赵弈的命令。
那可是三皇子，是她费尽心机才攀上的高枝，是她未来的依靠。
苏清莲胸口剧烈起伏，像是风箱般呼哧了几下，才勉强压下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
她抬手，揉了揉突突首跳的太阳穴，“杵在这儿做什么？等着殿下派八抬大轿来抬你吗？”
春儿一个激灵，慌忙磕了个头，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连身上的灰都顾不上拍。
“去吧。”
苏清莲看着她那狼狈的样子，眼底一片阴鸷，
“好好回话。记住自己的身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贴着春儿的耳朵，一字一顿地挤出来的，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
春儿吓得一哆嗦，脸色煞白，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苏清莲看着她消失在廊角，眼中闪过阴狠的算计。
不能再等了。这个丫头，留不得。必须尽快想个万全之策，让她彻底消失，
而且……不能脏了自己的手。
春儿一路小跑，心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盛夏的风刮在脸上，满是燥热，可她后背却被冷汗浸湿了一片。
侧妃的警告还在耳边回响，殿下的传唤又让她心惊胆战，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夹在两块巨石中间，随时都可能被碾得粉身碎骨。
书房外，她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着狂跳的心，这才颤巍巍地叩了叩门。
等了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一声清冷的：“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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