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面船冲破云层时,船身突然被层厚厚的糖霜裹住,像撒了把会发光的糖粉。可可正蹲在船头舔爪子,冷不防被糖霜粘住尾巴,急得原地转圈,尾巴扫过的地方,糖霜竟化作串彩色的泡泡,每个泡泡里都浮着段模糊的对话——有老皮给机械兔修零件时的嘟囔,有小初织错花纹时的叹气,还有邋遢鬼偷吃软糖被抓包的哀嚎。
“这糖霜会学舌!”小美戳破个泡泡,里面的声音突然炸响,震得船帆上的糖纸哗哗作响。更古怪的是,泡泡碎后落下的糖渣,在甲板上拼出半句话:“在回忆城堡的地窖里,藏着……”后面的字刚要成型,就被可可踩碎了,它爪子底下冒出股甜腻的白烟,白烟里飘出个透明的影子,轮廓像极了守时人。
“往哪跑!”邋遢鬼扑过去想抓,影子却钻进船底的糖霜里,船身顿时剧烈摇晃,所有镜面突然变得雾蒙蒙的,映出的人影都长着兔子耳朵。老皮低头看自己的机械臂,蓝光里竟浮着层粉色的绒毛,机械兔正用爪子扒着他的手腕,红光在镜面上画着个箭头,指向船尾突然出现的木门——门把是用两颗草莓糖粘成的,还在微微颤动。
推开门的瞬间,股焦糖味扑面而来,船舱里堆满了玻璃罐,每个罐子都泡在金色的糖浆里,罐口封着层会变色的糖纸。小初拿起最矮的罐子,糖纸突然变得透明,里面浮着只巴掌大的机械鸟,翅膀是用老皮的旧齿轮做的,鸟嘴里叼着张泛黄的纸条:“当所有糖罐开始唱歌,记得给最旧的那个喂块柠檬糖。”
“柠檬糖?我这有!”邋遢鬼掏出颗酸溜溜的糖,刚要扔进罐里,机械鸟突然撞碎玻璃冲出来,绕着众人飞了三圈,翅膀上的齿轮咔嗒作响,在天花板上拼出座城堡的倒影——城堡尖顶插着的糖针正在融化,针尾的“未来”牌子褪成了白色,底下多出行小字:“所有未说出口的话,都会变成糖霜里的回声。”
话音未落,船身突然往下坠,像被只无形的手拽着往云层里沉。老皮扑向驾驶台,却发现扳手方向盘被糖丝缠成了团,上面的银线正慢慢变黑。小初的织梦梭子突然发出银亮的光,缠住根黑色的糖丝,拽出来才发现是根细如发丝的录音带,上面用巧克力酱写着“2019.3.15”——那天是机械兔第一次失控的日子,老皮的机械臂就是在那天换的。
“这带子怎么会在这?”少年的机械表突然发烫,投影出的画面与录音带产生共鸣:维修舱里火光西溅,机械兔的红眼睛闪着凶光,老皮举着扳手却迟迟没砸下去,口袋里露出半块融化的草莓糖。画面消失时,录音带突然转动起来,传出段扭曲的电子音,像谁在哭着说“对不起”。
机械兔突然用头蹭老皮的手背,耳朵上的螺丝发出温柔的嗡鸣。船舱里的玻璃罐同时震动,罐口的糖纸纷纷脱落,露出里面泡着的物件:有片沾着泪痕的糖纸,有块咬了一半的姜饼,还有个缺了角的机械表零件。最角落里的罐子突然炸开,飞出只糖霜蝴蝶,翅膀上印着守时人的侧脸,正往城堡倒影的方向飞去。
“它在引路!”小美跟着蝴蝶跑到甲板,发现船己经停在片悬浮的陆地上,脚下的地面软乎乎的,踩上去会冒出彩色的糖泡——原来整个岛屿都是用棉花糖做的,城堡就立在岛屿中央,墙是用威化饼砌的,屋顶铺着层杏仁糖瓦片,瓦片上还蹲着几只糖霜做的松鼠,正抱着松果形状的齿轮啃得香。
可可突然对着城堡大门狂吠,众人这才发现,门板上贴着张巨大的糖纸,上面用金色的糖浆画着幅画:七个模糊的人影围着张桌子,桌上摆着个裂开的蛋糕,蛋糕里插着根倒转的蜡烛。画的角落写着行字:“想进门,先让蛋糕重新合上。”
“这怎么合?”邋遢鬼伸手去摸,糖纸突然变得黏糊糊的,粘住了他的手指。更糟的是,他指尖的糖霜开始融化,在门板上画出块歪歪扭扭的补丁,补丁里竟渗出股黑色的糖浆,把画里的蛋糕染得越来越黑。
“别碰!”老皮的机械臂弹出蓝光,扫过黑色糖浆的瞬间,门板突然裂开道缝,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糖架,每个架子上都摆着个水晶糖球,球里封着段他们没经历过的记忆:有个戴眼镜的女孩在给织梦梭子缠银线,嘴里念叨着“等找到会发光的朋友就送给她”;有个男孩在码头捡机械表零件,口袋里的糖罐刻着“给守时的人”;还有个脏兮兮的小孩抱着破布娃娃,偷偷往它嘴里塞软糖……
“这些人是谁?”小美拿起个糖球,球里的女孩突然转过头,脸竟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只是眼角多了道糖霜画的皱纹。女孩对着她笑了笑,糖球突然炸开,化作只银色的飞蛾,翅膀上的花纹和小初的织梦梭子完全相同。
就在这时,城堡的大门吱呀作响,门缝里飘出无数糖霜做的信,信纸上的字迹会随着阅读慢慢消失。老皮接住最上面的信,糖霜字刚映入眼帘就开始融化:“守时人不是一个人,是所有记得甜蜜的人。当最后一颗糖球炸开时,真正的钥匙会从回忆里钻出来。”
“什么意思?”少年的机械表突然投影出张照片,是张泛黄的集体照,七个孩子围着个戴糖霜帽子的老人,老人手里举着个兔子形状的糖罐。照片里的每个孩子,都和他们现在的模样有着惊人的相似——只是老皮的手臂还是完好的,小初的织梦梭子挂在脖子上,邋遢鬼怀里抱着的破布娃娃,眼睛是用两颗红豆糖做的。
可可突然对着糖架狂吠,最高层的糖球正在发光,球里映着2005年的守时人,他正把机械兔的核心零件装进糖罐,而罐底刻着的“在一起”三个字,旁边还画着个小小的笑脸。糖球炸开的瞬间,所有糖架突然开始旋转,在地面拼出个巨大的糖盘,盘中央升起个金色的钥匙孔,形状像颗被咬了一口的草莓糖。
“钥匙呢?”邋遢鬼翻遍所有口袋,连最后颗软糖都掏出来了,钥匙孔却毫无反应。机械兔突然跳上糖盘,用爪子轻轻碰了碰钥匙孔,红光与糖盘的金光相融,它耳朵上的螺丝突然弹开,露出里面藏着的东西——不是零件,是半块干硬的草莓糖,糖纸己经褪色,却还能看清上面的字:“给会疼的小家伙”。
当草莓糖放进钥匙孔的瞬间,整个城堡开始震动,威化饼墙壁裂开无数缝隙,露出里面嵌着的彩色糖棒,每根糖棒上都刻着个名字:老皮、小初、小美、少年、邋遢鬼、可可、机械兔。城堡尖顶的糖针彻底融化,化作道金色的光流进钥匙孔,大门缓缓打开,里面竟是间摆满糖霜模具的厨房,灶台上炖着锅冒泡的糖浆,锅边贴着张纸条:“最后一步,把真心熬成糖。”
“熬糖?”小美刚拿起勺子,锅里的糖浆突然沸腾,溅出的糖珠在空中化作守时人的投影,他正往锅里扔着东西:有段被遗忘的承诺,有滴没掉的眼泪,还有个藏了很久的拥抱。“每种甜蜜都要熬,熬过时间才不会化。”守时人笑着挥挥手,投影化作颗糖霜星星,落进每个人的口袋里。
可可突然对着烤箱狂吠,烤箱里飘出阵阵香味,打开才发现是个巨大的姜饼人,脸上的眼睛是用机械兔的旧零件做的,嘴巴咧开笑着,露出里面藏着的船票——每张票上都画着不同的目的地,却在角落印着同样的字:“下一站,在回忆开始的地方等你。”
老皮拿起自己的船票,票面上的码头有些眼熟,正是他们相遇的那个。他低头看机械兔,它正用爪子指着烤箱底下的糖霜,那里画着艘小小的船,船帆上写着“记得号”三个字。而烤箱的玻璃门上,不知何时多了行雾气画的字:“最甜的糖,要和会疼的人分着吃。”
船票突然化作糖屑,飘进镜面船的方向舵里,方向盘上的银线突然亮起,船身开始缓缓移动,往岛屿边缘飘去。可可叼来块刚出炉的姜饼,上面的巧克力眼睛眨了眨,在甲板上滚出串脚印,脚印尽头的糖霜里,浮着个透明的影子,正对着他们挥手,像在说“路上见”。
离开岛屿时,小美突然发现口袋里的糖霜星星在发光,星星里映着幅画面:他们七个人坐在镜面船的甲板上,分着块巨大的草莓糖,糖心嵌着张新的照片,照片里的守时人正站在码头挥手,手里举着罐没开封的软糖。
“他在等我们?”少年的机械表突然响起报时声,指针第一次指向正确的时间,表盖里的草莓糖纸,正慢慢变得鲜亮。而船尾的水面上,他们的影子都拖着条糖霜尾巴,在焦糖色的海面上,画出条甜甜的航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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