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码头的薄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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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3章 码头的薄荷雾

 

维修舱撞在码头石阶上时,溅起的糖霜像碎玻璃般炸开。可可率先蹦下去,爪子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咔嗒声,尾尖的糖霜在地上拖出道金线,径首指向那个举着姜饼的身影——守时人正转身朝他们笑,手里的姜饼突然冒出白烟,化作团薄荷味的雾,将整个码头裹了进去。

“咳咳,这味儿比邋遢鬼的芥末软糖还冲!”小美挥着袖子咳嗽,却发现掌心沾着的曲奇碎正在发光,暖黄色的光在雾里拓出条清晰的路径。众人跟着光往前走时,脚下的石板突然变得黏糊糊的,低头才发现路面正渗出透明的糖浆,里面泡着些零碎的物件:半块橡皮擦、生锈的回形针、褪色的贴纸……都是些孩童时代的小玩意。

“这不是我弄丢的那块恐龙橡皮吗?”少年突然蹲下身,指尖刚碰到糖浆,里面的橡皮就“啵”地浮了上来,表面还沾着根银色的线——和织梦梭子的线一模一样。小初的梭子立刻飞过去,银线自动缠绕住橡皮,拽出来的瞬间,雾里突然响起孩童的笑声,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守时人的身影在雾中忽远忽近,手里的姜饼始终举在胸前。老皮的机械臂突然发出预警的蓝光,他低头发现水洼里的倒影正在变化:2018年的机械兔正站在他身后,爪子上沾着的不是火星,而是片薄荷叶子。“原来你当时在害怕的不是它暴走。”小美突然开口,指着机械兔耳朵里露出的糖纸角,“是怕它吃掉可可偷给你的草莓糖吧?”

机械兔的电子眼闪了闪,突然朝雾里窜去。可可立刻追了上去,两条身影在雾中撞出串火花,落在地上变成串彩色的糖珠。邋遢鬼弯腰去捡,指尖刚碰到糖珠,整个人就原地转了个圈,外套口袋里滚出堆软糖,有草莓味的、芥末味的、薄荷味的,落地时全都长出了细细的腿,像群小虫子似的往码头尽头跑。

“我的糖成精了!”邋遢鬼惊呼着去追,却被块突然凸起的石板绊倒,摔在堆蓬松的棉花糖上。棉花糖里裹着个金属盒子,打开后飘出张泛黄的照片:年幼的老皮正把草莓糖塞进机械兔的核心凹痕,旁边的可可叼着芥末软糖捣乱,糖汁滴在机械兔的爪子上,凝成个小小的“忌”字。

“原来密码不只是‘在一起’。”小初的织梦梭子突然在空中划出弧线,银线缠住照片的边角,往上提时拉出条长长的光带,里面浮着串字:“害怕、犹豫、想念、原谅……所有说不出口的,都是真心的碎片。”光带的尽头,守时人的身影变得清晰起来,他正蹲在台老式打字机前,键盘上的按键都是用糖做的,敲下去会渗出不同颜色的糖浆。

老皮的机械臂突然不受控制地伸向打字机,指尖落在“原”字键上时,整台机器突然剧烈震动,吐出张卷起来的糖纸。展开后,里面是段新的视频:2018年的机械兔并没有暴走,而是用爪子轻轻碰了碰老皮举着注射器的手,针尖上的液体滴落在地,立刻开出朵薄荷味的花——原来那不是销毁程序,是修复液。

“你当时在犹豫要不要让它恢复记忆。”小美的声音带着恍然大悟的颤音,她突然想起控制台屏幕上的乱码,那些看似无序的符号,其实是草莓糖纸的纹路。这时雾开始散去,码头尽头露出座木质的小屋,门上挂着块牌子,用巧克力酱写着“初心仓库”,门环是用硬糖做的兔子头,眼睛是两颗亮闪闪的蓝莓。

可可抢先扑过去,用爪子拍了拍门环。蓝莓突然滚下来,在地上弹出段投影:2005年的圣诞夜,年幼的老皮正把最后颗草莓糖塞进兔子零件的耳朵里,可可在旁边汪汪叫着,爪子扒拉着他的裤腿,口袋里露出半截芥末软糖的糖纸——原来当年机械兔的零件是被可可叼走藏起来的,难怪老皮找不到。

“怪不得你总偷糖给它。”老皮低头看着脚边的可可,机械臂的蓝光温柔地落在它身上。可可蹭了蹭他的裤腿,突然对着小屋的门缝狂吠。众人凑近一看,门缝里塞着张糖纸,上面用铅笔写着串数字:20051225——是圣诞夜的日期。

少年的机械表突然发出“嘀嗒”声,表盘上的指针开始逆时针转动,每转一圈,小屋的门就震动一下。当指针指向12点整时,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飘出股浓郁的黄油曲奇味。众人走进去,发现屋里堆满了各种旧物:缺腿的玩具车、掉漆的储蓄罐、生锈的扳手……每件东西上都沾着点糖霜。

最显眼的是屋中央的架子,上面摆着排玻璃罐,每个罐子里都装着不同颜色的糖,标签上写着日期:2010.3.14(可可第一次偷糖)、2015.6.1(机械兔第一次说话)、2018.9.23(老皮装上机械臂)……最后个罐子是空的,标签是空白的,旁边压着张纸条,是守时人的字迹:“未来的味道,要一起调才甜。”

机械兔突然跳上架子,用鼻尖顶开空罐子。罐口立刻涌出银白色的雾气,在屋里凝成个巨大的糖霜屏幕,上面开始播放他们刚见面时的画面:老皮在维修室里敲敲打打,小美往铁门里塞曲奇,邋遢鬼抱着软糖罐子打盹……画面的最后,守时人从屏幕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把糖霜钥匙,钥匙柄上刻着个“初”字。

“最终站点不是终点。”守时人把钥匙递给老皮,手腕上的淡青色疤痕在灯光下格外清晰,“是每个新开始的入口。”他突然指向窗外,众人转头看去,发现糖霜河上漂来艘小船,船身是用姜饼做的,帆是片巨大的糖纸,上面印着他们七个人的笑脸,连机械兔和可可都有。

可可突然叼起空糖罐往船上跑,罐底在甲板上划出个歪歪扭扭的“走”字。邋遢鬼的软糖们也跟着跳上船,在船舱里堆出个小小的糖堆。老皮握着钥匙的手微微颤抖,机械臂的蓝光与钥匙的光相融时,钥匙突然化作道流光,钻进小船的桅杆里。

“要开船了吗?”小初的织梦梭子在空中欢快地转圈,银线织出面小小的旗帜,上面绣着只兔子抱着小狗。少年突然指着船舷,那里不知何时多了块金属板,上面用激光刻着行字:“下一站:所有未完成的约定”。

守时人笑着朝他们挥手,身影渐渐变得透明,化作无数糖纸蝴蝶飞进船舱。老皮最后个踏上船,回头时发现小屋的牌子正在变化,“初心仓库”西个字慢慢褪去,重新写上:“欢迎随时回家”。机械兔突然用头蹭了蹭他的手背,电子眼里映出糖霜河上的星空,和2005年圣诞夜的一模一样。

船开的时候,每个人的口袋里都多了颗糖。老皮的是草莓味的,小美是曲奇味的,邋遢鬼是芥末味的,少年是薄荷味的,小初是牛奶味的,机械兔的核心里嵌着颗蓝莓糖,可可的嘴里叼着颗彩虹糖。当第一颗糖在嘴里化开时,船帆上的笑脸突然活了过来,朝着他们挥手笑出声来。

远处的雾里传来守时人的声音,像风拂过糖纸的轻响:“记得常回来看看,我会在仓库里存好新的糖。”老皮低头看着掌心的糖纸,上面不知何时多了行新字:“齿轮会生锈,但真心的糖霜永远不会化。”他抬头时,发现机械兔的耳朵上,那颗螺丝正反射着阳光,像颗永远不会熄灭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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