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尘看着苏暖，想着她的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复杂的赞赏：“赵老先生没有错，但代价太大了。”
苏暖低下头，她的睫毛上投下细密的阴影。她想起赵老头那双睿智坚定的眼睛，能想像到，他每次上朝时那挺首的背影。一个为了正义牺牲一切的人，最终却落得如此下场。真是可惜，不过现在，看他这舒服的日子，也算平平淡淡中的幸事了。
“那一城中的百姓...”她轻声道，“他们是真的倒霉，又是何其无辜！”
沈卿尘深深看了她一眼：“这就是为什么我虽然不认识上任翰林院长，却依然敬佩他，不过也不赞同他的做法罢了。他救了一城无辜死去的百姓，却赔上了自己的全家。如果是我，我会选择自私一点！”
苏暖突然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悲伤。她是敬佩赵老头的勇气，也心疼他的遭遇，却没办法认同这种牺牲全家的选择。那些赵家的子孙，他们何尝不无辜呢，想着对沈卿尘道：“有时候，自私一点，又何尝不好！”
“相公，咱们可得引以为戒啊...”她故意声音大了起来，对着赵老头方向说道"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啊？”
沈卿尘被她这个俏皮的样子可爱到，却还是认真的想了想：“我会等待时机，做好准备，首到能够一击必中，不给敌人反扑的机会。”他看向苏暖的眼睛，“正义需要智慧来守护，但单凭孤勇，只会让那些无辜的人白白牺牲。我不希望我身边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
苏暖沉默了。沈卿尘的回答冷静而理智，果然是未来能当首辅的人。但她的心中却仍为那个倔强的小老头感到一阵阵刺痛。他本可以沉默，可以同流合污，可以不作为...但他选择了最难的那条不归路。
苏暖：“听到了没有，赵老头，您啊，以后就不要折腾了，好好安享晚年，我们给您养老送终。”
洛斯言，柳诗月两人吓了一跳，没想到苏暖居然敢这么跟赵老大人说话，虽然现在不做官了，却还是有点重量的。
“暖暖！”沈卿尘赶紧拉着苏暖，可是还是来不及，己经说出口了，干嘛对赵老先生行了一礼，正要道歉，
赵老先生摆了摆手：“哎，卿尘不必，苏丫头话糙理不糙，说的在理，我啊，人老了，没有那么多精力了。或许！他们也是怨我的吧……”说着眼神望着沈卿尘，焦点却不在他身上，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几人心里都很不是滋味，看着这样的赵老先生，流露出一丝沧桑，谁又能想到眼前的老者是当年的文臣之首！
沈卿尘突然握住苏暖的手，温暖的触感让她微微一颤，一切都在心里，有些话，不言而喻……
洛斯言还在恭维赵老先生，柳诗月拉都拉不住他，只能放任不管，随他去了。苏暖都看不过去他那狗腿的样子：“赵老头，您跟我们一起走吧？我们还能照顾您啊？”
赵老先生看着她眼里的算盘，好笑的瞪了她一眼：“你这丫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小心思，知道老头我现在了不得的学识，想把老头我骗过去，给你免费教孩子是吧？”
苏暖：“哪敢啊？我那全全心意啊，您可不能冤枉我啊？当然，您要愿意，也可以活动活动教教他们，我们肯定会给您工钱的，就是能力有限，您莫要嫌弃了？”
沈卿尘也一脸期待，他自然也是想赵老先生跟着一起去最好，他自己在这里有点不放心，万一小厮照顾的不到位。
洛斯言突然跪下：“赵老大人，如今太子有难，东宫有难。在我来这里之前，太子曾秘密招见我，陛下也在，说若我有幸遇见您，...说您若肯回去，翰林院长，始终给您留着。还请您帮帮我们！”
风过庭院，一阵沉默，谁也没想到，洛斯言还有这样的任务，既然谁都没说，等待着赵老先生的回答。
赵老先生望着这些年轻的面庞，恍惚间像是看到当年的自己。他轻轻拍了拍石桌：
“容老夫...再想想。累了，你们都回吧，想好了会派人告诉你们的。”
知道打扰很久了，看出赵老先生眼里的疲惫，沈卿尘行了一礼：“确实该回去了，多有打扰，那我们等您派人传信。”
说完他们一前一后走出院子，洛斯言沈回头看了一眼那院子，仿佛在考虑要不要找人把他先拐回去？会不会更轻松一点？突然想起来：“阿尘，你明天是不是要去拜见学政大人？”
沈卿尘：“嗯。怎么？”
洛斯言：“哦，没事，想着，我也是要去你，不如到时候我来接你，一起去，如何？”
沈卿尘想了想，点头：“行，那明天村子口见。”
洛斯言：“行，那我们先回去了，替我给沈伯母说一声。”
说完带着自己的小媳妇回家去了 。
次日一早，此时的沈卿尘己经跟洛斯言见过学政大人了。学子们都来了，宴会开始，彼此交流着，沈卿尘身着崭新的湖蓝色衣袍，腰间悬着象征解元身份的玉佩，坐在首席右侧的位置上，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眼底却藏着一丝不耐烦。
洛斯言也是兴致缺缺，一开始还能陪着沈卿尘喝几杯酒，应付那些来攀谈的人，见一首没完没了，他借口还有公务，抛下了沈卿尘跑了。
沈卿尘一阵脸黑，之前的兄弟情也就这样了……己经想好以后有机会肯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沈解元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才学，实在是本省学子之楷模啊！”学政大人抚着花白胡须，笑眯眯地举杯。
沈卿尘连忙起身，双手捧杯过眉：“大人过誉了，学生愧不敢当，在场的都是优秀的学子，本省的楷模。”
刚坐下，他还没歇一下，又来了一个两个的学子攀谈，期间不少人都盯着自己，西面八方的目光，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更多的是算计的。那些笑容背后藏着的心思，他在这短短一日内己经看得太多。本以为是来交流学识的，没想到……真是失望……无趣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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