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具尸体在月光下齐声唤我姓名。
可那腐烂的声带里震出的，分明是二十年前就该死透的自己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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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的鸦群掠过乱葬岗，我握着验尸刀的手骤然僵住。刚剖开的尸腔里，蛆虫正衔着块玉牌游走。玉面刻着的"苏莞"二字还沾着新鲜血渍，竟是我昨夜被萧霁咬破指尖留下的！
"王妃娘娘——"
"苏家女偿命——"
此起彼伏的尸嚎震落枯枝上的寒鸦，三百具腐尸从坟茔中爬出，每具腐烂程度都精准对应我年岁。最前方那具白骨森森的女尸，颈间竟系着儿时丢了的银铃铛！
萧霁的冰蚕丝突然缠住我腰肢，他新生的金脉在月光下如琴弦颤动："这些尸体被种了尸语蛊，有人在借亡者之口布局。"
我割破掌心将血洒向尸群，血珠坠地的刹那，所有腐尸突然定格。指尖抚过最近那具尸体的尸僵，肌肉僵硬度却显示死亡不足三个时辰——正是萧霁重生后昏迷的时段！
"装神弄鬼。"我掀开尸体的头皮，颅骨上崭新的凿痕泛着朱砂色。金针探入脑髓的瞬间，尸体的嘴突然大张，吐出团裹着血丝的蚕茧。茧丝遇风舒展，竟拼出我的生辰八字！
萧霁的剑尖挑起蚕茧，瞳孔中分裂的六重影像同时收缩："这些尸体埋骨方位暗合二十八星宿，阵眼在..."他挥剑斩断东南角的槐树，树根缠绕的青铜匣滚落——正是苏家祖坟的陪葬品！
匣内羊皮卷遇血显形，绘着前朝玉玺的藏匿图。我捏碎冰蚕茧撒向图纸，蚕丝突然绷紧成弓弦状，箭指西北方的无名碑。碑文被青苔覆盖处，隐约可见"永庆三年七月初七"的刻痕。
"让亡魂亲自指路如何？"我扯断银铃铛系在尸群脚踝。铃音震颤中，腐尸们僵硬地转向西北，每一步都踏着星位。萧霁的金脉突然暴长，丝线穿透尸群天灵盖，操控他们摆出朝拜姿势。
无名碑轰然炸裂，玉玺破土而出的刹那，三百腐尸集体跪地。我伸手去抓玉玺，却被烫得缩回手——玺面雕刻的并非龙纹，而是双生子相拥的图腾！
"终于找到了。"萧霁的冰蚕丝缠住玉玺，金脉与玺面纹路共鸣震颤，"这才是换魂术真正的阵眼。"
尸群突然暴动，最年长的腐尸撕开胸腔，掏出的心脏还在跳动。我剖开心室，里面塞着张糖纸："莞莞乖，吃下糖丸就能见到娘亲。"正是永庆三年哄我喝下换魂药时用的那张！
地面突然塌陷，我们坠入苏家祖坟地宫。千盏人皮灯笼映照下，百具冰棺呈八卦阵排列。最中央的冰棺突然开启，爬出的女尸穿着我昨日换下的襦裙，连颈间红痕都与萧霁昨夜咬出的分毫不差！
"这才是尸语蛊的母体。"萧霁的剑尖颤抖着指向女尸心口，那里插着柄柳叶刀——与我药箱中失踪的那柄一模一样。女尸突然睁眼，腐烂的声带挤出童谣："七月初七，换魂续命，莞莞成祭..."
地宫西壁渗出靛蓝毒雾，冰棺集体炸裂。三百具尸体从棺中坐起，每具都长着我的脸！她们撕开胸膛露出水晶心脏，跳动的频率竟与玉玺共鸣。
"现在明白了吗？"萧霁的金脉突然缠住我脖颈，"这些才是换魂失败的残次品，而你..."他指尖抚过我跳动的太阳穴，"是唯一成功的药人！"
玉玺突然腾空，映出地宫穹顶的星象图。我蘸取女尸心口血涂抹眼睑，终于看清真相——二十年前被换魂的根本不是承平，而是三百个"苏莞"！每个失败品都被制成尸语蛊，埋在此处温养玉玺。
尸群突然齐声尖啸，声波震碎冰棺。萧霁将我按在玉玺上，金脉刺入脊椎："以苏氏女心头血，启天门！"
剧痛中，记忆如毒雾漫开。永庆三年的雪夜，父亲将三百女童的心脉与玉玺相连。母亲哭着把我推进药人冢，而承平...从来都是玉玺化形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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