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法医”两个字，段泷的脑海里下意识就闪过李琛的脸，还没来得及把杂念排出大脑，俞棽就开了口，把李琛的形象定死在段泷的想象里。
“灰鹤有个别名，千岁鹤。我一开始以为她起这个名儿是为了长命千岁，可她给我的解释是她游走在灰色地带，不算坏人，也不算好人。
“笑死了，谁不知道谁啊对着我胡说八道。我见到她的时候，她还是被杜呃……鸠的目标。”
鸠，段泷听过这个名字。
很多年前，俞棽还是未成年的时候就加入了这群畜牲，但他没有能力去执行肖喆的命令，于是思来想去，派了一个人带他。
那个人就是鸠。
俞棽说，那是一个典型的女强人。
段泷挑眉装出开玩笑的样子，问俞棽：“杜？杜什么，杜鹃花吗？怎么说着说着还串台呢……”
“是杜秋明。”肖喆语气很淡。
“谁？”段泷觉得耳熟，但没想起来。
“就那个临渊御风集团有限公司的女董事长。”俞棽明显对这个名字极其厌恶，说得时候都有些不情不愿。
段泷压下满脸的不可置信强换了一张笑脸上去，没人注意他的情绪转变，自然也不会知道他心里的风暴。
偏他见过杜秋明。
“杜秋明到现在都没有结婚，追求者不少，但她太强势，寸步不让，再加上之前公司面临过一次危机，也没什么地位身价相当的人愿意和她结婚了。”俞棽的语气有些幸灾乐祸。
段泷看着俞棽，不明白俞棽为什么仅凭结婚这件事就意图嘲讽和否认杜秋明的自身价值。但仔细想想，计较一群混蛋的心理并没有什么用。
“最开始的时候，杜秋明和灰鹤只是有一点的经济牵扯，她向灰鹤博可怜，用金钱和灰鹤交换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让灰鹤那个女人尝到了甜头。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大概半年，杜秋明设计劫持了灰鹤，让当时的警局放掉一个刚刚逮捕的与杜秋明半点关系都没有的嫌疑犯，然后杜秋明再以灰鹤好友的身份出钱佯装交给绑匪，与条子一起联手毙了自己雇的绑匪，然后获得了灰鹤的信任与感激。
“大概又过了两个月吧，灰鹤的助手重病，需要一大笔钱，她就去找杜秋明借，谁知道……”俞棽阴恻恻地笑着，“正好撞到杜秋明杀人，杀死的是跟了她西年的老员工。杜秋明本来就是故意的要让灰鹤看到的，她把现场打造成争斗过的样子，告诉灰鹤那个人一首在朝她勒索钱财，她是忍无可忍才下来杀手。
“杜秋明跪着求灰鹤帮她，她承诺给灰鹤一大笔钱……法医，她是法医啊，要是她的同事知道她答应得那么快，得有多气愤。”
段泷这边还在艰难地想要把想象中李琛的脸换掉，可就在这个时候俞棽再次开口。
“但灰鹤当时的能力地位都有限，她只能通过修改死亡时间和尸体伤口的切面来伪造自杀，谁知道这案子在两年之后被家属翻案了，杜秋明还来找我帮她塞了个替罪羊来着。”
不知道怎么的，段泷突然想起临渊市几年前那起因为其他案件牵连而被牵扯出，经过调查发现法医提供证据有误而翻案的案子。
那起案子的主要负责法医，就是李琛。
“灰鹤的行为后来越来越大胆，一个是因为杜秋明手里有她伪造报告的证据，另一个，是因为灰鹤爱钱。
“我没见过那么爱钱的女人，爱到丧心病狂。”
肖喆被俞棽五十步笑百步的发言逗笑，轻咳两声示意俞棽继续。
段泷也盯着俞棽看。
“她第一次伪造证据是为了和杜秋明借钱救自己的助手，那个时候她大概也没想到，杜秋明会威胁她杀了那个人。
“那时候我在场，灰鹤扯着杜秋明的裤脚又哭又闹，她质问杜秋明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又大喊让杜秋明杀了她。杜秋明不杀她，但窗户就在旁边，她想跳就可以随便跳。结果呢？还不是选择保全自己。
“那天她一个劲哭喊着质问着，到最后跟个疯子一样问我为什么她现在别无选择。我当时以为她在抱怨，后来想想，她不过是给自己的良心找个借口。
“她动作很快，一周后的某一天，在生病期间的她接通他们局长电话前往警局的途中，她的助手死在了她家门口。
“哦，还带着送她的礼物来着。”
俞棽翻了个白眼，手胡乱抓了一把头顶的红发。
“但当时我没想到的是那个女人把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我头上，我靠，她不敢动杜秋明就把所有的阴招往我身上使，要不是杜秋明提前找了人，我又刚好认识了那个刘跃，我现在坟头草都两米高了。”
“然后呢？”段泷故作自然地询问。
但他的脑子里总是闪过李琛的脸，她总是在喝了酒之后扶着额头给他们几个队友讲她的过去，讲她那个惨死的助手兼好友。
她忏悔她的离去，她忏悔她的不及时，她忏悔了很多很多，把一切的怒火追加到那时他们谁也不清楚具体情况的黑社会上。
那时的她也喜欢说——“可是我别无选择。”
“然后……然后灰鹤病了一场，好几天都没起来，我找她算账都找不到机会。突然有一天她来找杜秋明要求杜秋明给她一笔钱，杜秋明答应的爽快，给了钱就走，我在旁边看得没意思也准备走，结果灰鹤拽住我。
“老子这辈子不会忘她那个哀求我的样子，她说她要加入，她说她知道我也不服杜秋明，她说她愿意忠诚于我……艹他丫的全他妈假话，仗着大部分时间都在局里，天天阳奉阴违。”
最后，俞棽痛骂着给灰鹤下了定义：“泼辣狠毒的老女人。”
段泷看着他这副恼怒的样子，思忖着要不要询问这个灰鹤的名字时，只听身后肖喆的声音响起。
“行了，这个故事也没比之前的好听到哪去。”肖喆笑吟吟地，“有时间不如给我讲讲，你到底跟哪找来的那个叫‘宁子’的警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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