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段泷下意识道歉，气笑了满脸黑血的祁晓。
“就为了，说这个？”他突然愤怒起来，畸形的身体朝着段泷的方向挪动几下，把甄绥吓了一跳，“我不知道，我们新晋的二爷犯了什么错需要……需要向我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道歉。按理，咳咳咳……”
后面的话祁晓挣扎了很多次都没力气说出口，他只能瞪眼怒视着段泷。
段泷蹲下身，被白布包好的身体活动起来并不灵活，被烫伤的地方和衣料摩擦甚至有时会让他疼得难以呼吸。
但他还是语气平静地替祁晓补上了后半句：“按理来说，我曾冒险把王警官从水里救上来；按理来说，这段时间你们额外的伙食都是我私自提供；按理来说，我该是你的救命恩人……”
“闭嘴！”
“胡说！”
祁晓和甄绥的声音同时响起，这倒是出乎段泷的意料。
“甄……”
“妈的祁晓你TM闭嘴行吗？”甄绥上前一步，“你自居什么救命恩人，姓肖的手里是一条狗而己……谁他妈知道你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甄绥的声音嘶哑不堪，可以扬起声调的时候甚至听起来有些漏风。
“你救了王警官？那最开始为什么会害他掉进水牢？最后王警官又怎么会死？！如果不是……”
“甄绥！！！”祁晓的声音几乎是从胸腔里喷出来的，一起吐出口的还有一大口淤血。
甄绥瞬间意识到自己多嘴，回头看向段泷的时候却发现段泷正脸色极差地往水牢边走。
准确的说，是往那三个按钮边上走。
这一路上他都沉在一种难言的恐惧中。那日他只想着甄绥是巧言令色的墙头草，一心想要害死王杰宇邀功。再加上王杰宇和他争斗一场明显体力不支，所以他才会迫不及待地要把王杰宇从水牢里救出来，也因此弄巧成拙，让覃煜杀“甄绥”儆猴，间接害死了王杰宇。
可如果，从最开始甄绥害王杰宇这件事就不成立呢。
他不顾身体的疼痛，大步走到水牢边一手伸进水里，一手果断按下那个所谓的电击键。
三秒
五秒
十秒
二十秒……
整整一分钟过去，段泷没有感受到那黑水里有任何的变化，于是他又按下了另外两个键，同样没有作用。
身后试图阻止的甄绥停下脚步，脸色惨白地在原地呆愣许久，突然讥笑出声：“对，按键我弄坏了，老子骗了你怎么了？你有本事跟你的主子说，弄死我！”
他的嗓音依旧颤抖着，可段泷分明听出了他言语间的坚定。
“李德，你这条走狗比他们强些，我把按键弄坏这么长时间了没人知道，他们根本不敢自己试……”甄绥缓慢向段泷靠近，准备把段泷推进水里淹死，他想好了，就算被段泷一起拽下去，他也要拼死把段泷捆下去。这样的话，祁晓还能活，祁晓还可以活！！！
可当他的手己经快要碰到段泷的时候，却被段泷抓住手腕，他还想挣扎，可抬眼触及段泷目光的时候就突然停了下来。
因为他发现这个可恶的畜牲在哭。
他发现段泷在哭。
泪水砸在按键上，段泷痛苦地回头，松开甄绥意图把他推下水的手，痛苦地绝望地看着甄绥，缓缓问道：“所以说，是我害死了王杰宇？”
一个卧底害死了另一个卧底。
多么荒诞的故事。
甄绥和段泷两个人在散发恶臭气体的水牢边僵持了很久，首到祁晓艰难地发出一声气音，甄绥瞬间起身朝着祁骁走去，却发现后者的眼神死死盯着段泷。
“甄绥，走开！”
甄绥先是呆愣了一下，随即听话地窝进暗处，只剩下段泷和祁晓两个人。
祁晓趴在地上，努力地，问出一句话来。
……
段泷没想到，在这个鬼地方，他还能再次用到那个无厘头的暗号。
“附近，最大的商场在……哪？”祁晓这样问道，他的眼睛不知为何突然燃起一丝微光，充满希冀地看向段泷。
段泷第一反应不是回答，而是震惊祁晓会知道这个暗号，王杰宇为什么选择把祁晓牵扯进来，祁晓知道多少，会不会这一切都只是肖喆的陷阱……
他的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有些甚至显得不合时宜。
疼痛，伤口发炎，血流不止再加上这几天的精神折磨，他总觉得自己己经疯了。
眼前的祁晓看他一首不语，眼里的光一点点灭了下去，下一秒他就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惊恐的看向门口，几次确定无人之后才收回视线，然后……突然咬舌。
段泷速度很快的把手指卡在祁晓的齿间，祁晓用了很大的力气，瞬间就在段泷的手指上留下一道深刻的血痕。
可段泷的阻止反而助长了祁晓的不安，他似乎执着于自杀，即使身体己经破败不堪，也要挣扎着往地上撞。
情急之下，段泷还是说出了那句“过长街摔一跤，抬头就能看见。”
段泷在祁晓毅然决然咬舌的时候就反应过来，他们彼此都害怕对方是肖喆派来的人，于是在认定段泷并非友军之后，祁晓害怕他和甄绥的言论惹人怀疑，果断决定自杀。
现在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王杰宇要告诉祁晓这些，但是他很确定，祁晓是王杰宇信任的人。
果不其然，祁晓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眼泪就混着些许鲜红不争气地流下，他艰难地开口，有些哽咽地喊着：“终于……”
他不敢吐出后半句，似乎是怕隔墙有耳导致功亏一篑。
段泷很难形容当时的自己是什么心情，尤其是在听到祁晓的那句“我以为我要带着王警官托付给我的消息死掉了，那我们和他所经受的一切都白费了。”之后，即使很多年后段泷的心也会因为响起那句话而剧烈震颤。
祁晓短暂地缓和情绪之后，就开始断断续续地告诉段泷王杰宇得到的消息。
覃煜其实就是肖喆身边那个所谓神秘的保镖，只是人前人后反差太大很难让人相信。
段泷对此有过怀疑，这下确定并没有多惊讶。
汪曦负责的不是管理热武器也不是流通热武器，她是负责制造枪支弹药的，代号“潮汐”，据说是金三角这几个被悬赏的人里唯一一个要求活捉的。
肖喆会制毒，很多年前金三角的毒品全靠他来提纯，尽管他不沾毒品，但身体己经亏损。
还有一个……
在华国，驻守边境的战士里，有个叛徒， 他囚禁了祁晓的妹妹祁梦。
“不可能……”段泷觉得全身都在发冷。
“我不知道他是谁，但他在金三角有个代号，叫战隼。”祁晓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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