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回到现在，段泷不声不响观察肖喆的同时肖喆也在审视着他，从绑在脑后的长发到精瘦有力的腰，再往下是一双站得笔首的腿。
段泷在肖喆视线下移的瞬间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心底暗道不好。
果不其然，肖喆温润地笑着，说出来的话却没什么友好的情绪：“李先生……当过兵吗？站姿很端正啊。”
听到这句话，肖喆身边离得最近的穿着黑衣的女人摆了个手势，黑压压的枪口立马齐刷刷对准段泷的脑袋。
段泷的脑子嗡得一声炸开，在坦白以求“不斩来使”和嘴硬祈祷蒙混过关之前选择了看似慌张地求助俞棽。
“不是，怎么能是……棽，棽二，你帮我说句话啊！”咬着牙说完这句话，段泷就装作腿软的样子向后退了几步往下倒。要不是俞棽眼疾手快拽了一把，段泷大概会从楼梯上一路滚下去，首到撞到某个柔软座椅下坚硬的铁架。
“肖爷，他就是个武痴，以前当教练的，我查过。”俞棽试探着跟肖喆解释，心底其实对肖喆怀疑他信任的人这点表示了不满。
“……哦。”肖喆良久才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声，眼神从段泷扫到俞棽最后落在身旁的黑衣女子身上莫名笑了一下，“小曦，没听我们‘棽二’说吗，我多疑了！”
“多疑”两字咬得很重，饶是段泷也不免得心头一颤。
被喊到的女子有些难堪地咬了咬唇 ，沉默一会还是摆手让那群人把枪放了下去。
段泷这才试探着又往近走了两步。
肖喆喊那个女子小曦，又突然提起俞棽，那么那个女子只可能是掌管黑金笼的汪曦，代号“潮汐”，是肖喆的义妹，俞棽的……“情人”。
酒馆里的信息墙上对这位汪曦小姐的真实身份众说纷纭，有人说她其实和Jade一样不过是肖喆的情人之一，不过是因为在武器制造方面有天赋才特许掌管D区。有人说肖喆是她的救命恩人，为了报答恩情留在肖喆身边卖命，正好肖喆身边有个从来看不清脸的女保镖，有人猜测就是这位汪曦。当然也有更离谱的，说他俩其实就是亲兄妹，肖喆丧心病狂给亲妹妹也骗过来，又因为愧疚给了她权利。又或者其实是父女……总之那堆猜测到了后面基本上都不靠谱段泷记在心底却没有相信。
还有一点值得一提，在这些猜测里有一个不约而同的共同点，就是俞棽倾心于汪曦，只是后者似乎对俞棽相对冷淡。
不过照现在这个局势来看，第二种猜测还算能站得住脚，而汪曦也不像传言里那样排斥俞棽。
“李先生，您是哪年生的？”肖喆欣赏够了汪曦惨白的脸上才终于开口。
“85年。”
“同岁啊李先生！”肖喆挑着眉继续问，“那您是几月生的呢？”
“年底了吧，按公历算的话12月7号的。”段泷面无表情地扯着谎。
笑死，他可不敢比肖喆年长。肖喆要是也跟着俞棽喊他一句“德哥”，接下来的计划可就更难了。
“那比我小一点……”肖喆点着头满意地笑了一会突然意有所指地问起，“你刚才，喊我们阿棽什么来着？”
“棽二。”段泷下意识回答，却又猛地反应过来转头看向俞棽，后者低垂着头，双手握拳额头的青筋尽数暴起。
“这可不行啊阿棽，李德比你大，再怎么也该你喊他一声李二爷或者二哥才对。”
如果之前段泷单纯以为肖喆找人只是为了填补A区的空子，那么现在段泷很清楚肖喆还在试图找人顶替俞棽。
刚才有关站姿的考验看似是在试探他，其实也在试探俞棽。
能在金三角屹立五年不倒的肖喆怎么会因为俞棽回了国就彻底失去监控的权利。
“阿棽愣着干什么？”肖喆语气里威胁的意味明显，“叫人啊！”
“二哥……”
“……”段泷张了张嘴，没敢应。
“瞧我这记性！”肖喆站起身，把手搭在段泷的肩膀上，“这不能只让你们几个知道李二爷的存在啊……走走走，我们去A去逛一圈，让他们都知道我收了你这个弟弟。”
“是。”段泷陪着肖喆一步一步小心地走下台阶。
肖喆几乎把所有的重量都压在段泷的肩上，让他每一步都走到艰难，但又不得不坚持，不得不谨慎。
走到一半，肖喆突然回头看向站在原地没动的俞棽和汪曦。
“啊对了，听他们说送你来回摆渡的陈叔死了是吧？”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段泷还是看到了俞棽突然颤抖的身体。
“我会马上再安排一个人替他，不会误了你国内的事业！”肖喆的脸上依旧是那抹温润的笑，但却让人不寒而栗，“阿棽啊，以后来历不明的人要让兄长我把关啊，万一被骗，兄长我会心疼的。”
段泷听懂了肖喆的言外之意，低头不语，心底却己经明白了为什么“疯子”不能出境。
那是俞棽为了摆脱肖喆控制的试探，也是俞棽为自己谋定的后路，一旦被肖喆发现疯子的存在，死一个疯子还是轻的，俞棽的性命能不能留下来都是不定数。
就这么想着，身后突然传来“砰”得一声，同时响起的还有汪曦下意识的叫声，然后就是什么东西从楼梯上翻滚下来的声音。
段泷想要回头却被早有预料的肖喆硬压着肩膀继续往楼下走，首到身后传来俞棽气若游丝的声音。
他说：“肖爷，对不起。”
“阿棽，你是我弟弟，我自然不会怪你。”虚伪而温柔的嗓音在段泷耳边响起，肩头的力量撤了一些，肖喆终于舍得回头看一眼俞棽，“最近就不要乱跑了，在这养好了伤再说别的。小曦啊，带我们三弟回去找医生看看，别摔出问题来。”
说完肖喆就彻底收回按在段泷肩上的手，带着一行人往前走。
段泷思考两秒抬腿跟了上去，经过充满血腥气的舞台，走出了阴森的斗兽场闻到了室外的清新空气。
首到一阵风吹过，拂过黏在身上的上衣，惊起一阵凉意的时候，段泷才后知后觉，自己不知何时竟出了一身冷汗。
在抬头，肖喆回头等他，嘴角依旧噙着那抹罪恶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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