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俞棽本来是想带段泷见一个他们在公安机关埋下的暗线的。
暗线是老大肖喆亲自找的，俞棽不喜欢和那个人过多交流，总觉得对面神叨叨的，背地里没少骂她“老巫婆”。
他其实也还记得那个女人没被拉进伙的时候，那年他19岁，跟在肖喆派来带他的人身后，看着那个女人满眼都是恨意，跪倒在地上看起来绝望又无助。
当年他还可怜过那个人，后来看她为了钱为了权为了命为了其他的什么东西助纣为虐，完成了肖喆下达的每个任务，他就不可怜她了。
对朝夕相处的朋友同事都能下死手，俞棽对她的行为嗤之以鼻，丝毫没有自己也是个弑父杀母的混蛋的自觉。
对，俞棽的父母是他亲手了结的。
13岁被迫辍学，15岁被赶出家门背井离乡在外面被人打了个半死不活苟且偷生，16岁被卖到金三角区偶得肖喆赏识，17岁偷渡回国一桶汽油活活烧死了两个烂人，19岁成为肖喆身边的二把手，还有了个洋气的英文名“Martin”，21岁独自接手国内产业，扩大势力。
俞棽喜欢把自己的“丰功伟绩”讲给金三角区那群被困死身处绝望之地的那些中国人。
他喜欢他们狂热地为他鼓掌呐喊的样子，但他不知道，每个人都在心底把他咒骂了上千次。
2022年，俞棽26岁。
那一年的俞棽因为自己的个人情绪，没有再次安排段泷和接头人见面，错失了唯一一次拆穿段泷身份的机会。
……
段泷在外面冻了一晚上，合理怀疑俞棽小孩子脾气上来故意耍他，于是他装作很气愤的样子冲去了赌场。
赌场的人少了一半，脸熟的只剩下吕清和陈子快。
左右一交流才知道俞棽和六子他们都被打包装进去了，不过看吕清那个满不在乎的样子，段龙知道，八成俞棽又会全身而退。
今天的吕清衣服又换回之前的风格，全身上下的布料加起来可能都缝不了一条裤子。
皮肤细腻的手突然攀上段泷肩，小指在段泷脖颈处轻蹭两下，暗示意味明显却让段泷心头一阵恶心。
偏他还不能在面上表现出来，只得低头装出一副羞涩样偏头躲过去。
吕清逗够了他才撒手，正巧又有赌徒进门，她其实拽了俩姑娘去陪赌。
哦对，赌场里是有很多漂亮荷官和陪赌女郎的，只是他们的老板不在这一层，这一层有的只有负债累累的赌鬼。
段泷没去过另外一层，其实是好奇的，但是俞棽没告诉他“富人区”的存在，这还是他自己套话套出来的。
吕清一走，段泷认识的就只有一个因为没打过他而被俞棽打到昏厥的陈子快。
像是想起了不好的回忆，陈子快的脸色越来越白，这让本来还想搭话的段泷彻底尴尬地闭上了嘴。
幸好关键时刻俞棽的消息发了过来，他让段泷去赌场等他。段泷冷静秒回:“我在。”
对面沉默几秒扣了一个“。”就再没说话。
过了一会俞棽带着一行人走进来，头发乱蓬蓬的，看起来十分得无精打采。
段泷等他开口，他也在等段泷先说话。两个人就这么相顾无言了一段时间，俞棽抓了抓头发用脚勾过一把凳子颇为不耐烦地坐下。
“老大知道你了。”
“啊？”段泷懵了一下，又很快反应过来，“这是……”
“过来说。”俞棽又猛地站起碰翻了坐着的凳子，带着段泷朝着刚刚吕清远去的方向走去。
打开门是一个明亮的更衣室，里面几个姑娘看见俞棽立马站起来打招呼:“棽小爷。”
俞棽没理，带着段泷又往里走了几步撞到一个衣衫不整捂着胸口的慌慌张张的姑娘。
俞棽皱了眉，也不听姑娘辩白丝毫不怜惜地抬脚踹了上去。那姑娘被踹倒，咬着牙齿眼底有泪光闪烁。
还不等俞棽开口，那姑娘身后的一片黑暗中身段婀娜的吕清就走了出来二话不说扯着姑娘的头发就是两耳光。
“唉！”段泷看得心惊没忍住出了声。
正笑着抬起头想要向俞棽说明情况的吕清笑容僵在脸上，她似乎是没想到段泷会跟着进来，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张开嘴想说点什么最后也没出声。
还是俞棽嫌她这个劲儿恶心翻了个白眼主动开口问:“怎么，又惹江老板不高兴了？”
“啊……嗯嗯，也是江老板脾气好，被冒犯这么多次下次来还是愿意点她。”
“啧。”俞棽听了更心烦，看了一眼跪坐在地瑟瑟发抖的女孩，抬脚踩在对方的手上，还不忘碾上两下。
“啊——呃。”姑娘用另一只手捂住嘴，堵回自己不自觉的尖叫声，眼泪不住地流，没一会就打湿了脸颊。
“棽，棽爷，也没必要……”下手这么狠吧？
“没必要？”俞棽转头看他，“德哥想英雄救美当护花使者吗？”他说完就抬起了脚，回身盯着段泷看，眼底的情绪复杂让段泷都不禁紧张起来。
而在他身后，本来只是表情有些僵硬的吕清脸上骤然阴沉下来。
只有地上的小姑娘不敢看段泷也不敢看任何人，低着头默默地收回手，泪珠还在啪嗒啪嗒往下砸。
“没，我就是，就是觉得对姑娘嘛，好歹温柔……”
“我？对一个温柔？”俞棽伸出手指重重点在段泷的心口，“李德，别给老子给脸不要脸。这么可怜她怎么不给她买回去当媳妇。”
“你！”段泷被俞棽的无耻刷新了认知，俞棽嘴里满口的污言秽语，有些段泷听了都怕脏耳朵。
“贱人，还不快给小爷和德哥赔罪！怎么，难不成还等着看他们为你打起来，你还很得意吗？”
当然不可能打起来。
最后，受伤的姑娘半个肩膀都露在外面，右手泛着青紫，在俞棽的命令下跪在地上给段泷磕头。
畜牲。
段泷心里暗骂着，最终还是没多说什么跟着俞棽继续往前走。
他也当然不会知道，走在前面的俞棽目光早己隐藏得可怕，尤其在看向吕清的时候，杀意根本掩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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