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泷拿着酒瓶往外走的路上顺手给自己灌了几口，辛辣的酒液略过舌尖，让段泷觉得脸上多了几分湿意。
方队，方在，和段泷算是同学，后来去了缉毒队，在云江市的时候偶尔几次任务也会碰上。
谢繁昌说他是方在手下的人，那就说明在之前就知道这个案子与毒品有关。但具体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知道多少，段泷不得而知。
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最危险也最关键，如果能站稳脚跟，他还可以试着和局里合作，把俞棽所有的手下一锅端掉。
只是……没那么简单。
俞棽临走前跟他说不用管，事实上是“不能管”。如果他在俞棽不在的这段时间私自调查赌场，或者从六子吕清他们嘴里套话都可能会引起俞棽的警惕，最后他一个人死还是好的，局里再插人就难办了。
段泷抬头又往嘴里灌了两口酒，决定先按兵不动，等俞棽回来再说。
况且，他还有很多问题需要仔细思考分析一下，比如那根新针管是否只是俞棽钓鱼用的工具，又比如先他一步参与计划的宋杰去了哪里，再比如昨晚死去的人和6·23事件前后无数个“意外”死亡的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他需要思考的东西还有很多……
他这么想着，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空了的酒瓶子，脑子嗡得响了一声。
完蛋，得戒酒了，这种情况下可不利于思考。
……
七天时间段泷除了那天之后就没怎么出过门，家里的泡面早中晚三餐挨个口味尝了一遍，恶心到再看一眼泡面就要吐的程度。
幸好俞棽回来了，回来的时候还提着五星级大饭店的打包盒。
段泷自然是高兴的，看了看眼前刚泡好还没动筷的泡面，又看了看俞棽手里的饭盒，果断上来象征性地迎接了一下俞棽，就连连道谢地把饭菜拿进餐厅摆在饭桌上。
俞棽觉得他给这个“德哥”脸给得太多了，段泷真把自己当哥了。
他目光阴沉，心里想着怎么树立威信，结果一走进厨房就看见了数不清的泡面桶。
“……”敢情离开一周，家里加热过的可能只有饮水机里的水。
俞棽都快气笑了，果断扭头离开。
本来他回来之前还想骗段泷一番让对方求求自己把房子给对方住，现在好了，俞棽看见这房子都嫌晦气。索性楼上死了个人，段泷要是不嫌膈应就继续住吧！
他心里冷笑着，全然忘了他口中的那位楼上的死人是怎么死的被谁弄死的。
段泷在餐厅里看起来好像在对一切充耳不闻地吃着饭菜，脑子里其实在疯狂回想着俞棽进门的神态和打扮。
昨天谢繁昌告诉他，俞棽的“旅游”很可能是与境外金三角地区黑色产业有关的代称时他就思考了一下，如果是真的是“诈骗”“拐卖”“运毒”之类的黑话代称，那么俞棽跟疯子说的“跟团一人十二”和“行李不自己提”看似能解释通，但是再怎么也不用急着非要在和段泷待在一起的时候提起，还提得那么信息不全。
因为如果“疯子”是来处理“旅游”这件事情的相关准备事项根本不可能在临行几小时前还不知道“货物”的内容和数量。要么这件事情主管理者另有其人，要么这件事本身涉及范围就不大。
第一种可能性不太高，这么几天相处下来，段泷能感觉到俞棽是个很小心谨慎的人，或许看起来神经大条有点缺心眼，但处理方式和行事作风都很严谨。
可是如果取第二种可能的话“跟团十二”这个信息就解释不通，这也是这七天段泷一首在思考的事情。
首到俞棽刚才站在门口，段泷看到了他腕上的那块表。
段泷在网上搜寻了很久，确认俞棽戴的是劳力士渐变蓝鬼王那款，二级市场的均价刚好在12万。
一开始段泷以为“一人十二的人”是选择参加或者被迫参加的其他人需要缴纳或者能兑换出来的费用，现在看来，这个十二万是俞棽口中“老大”给“旅行者”的报酬。
那么“旅行”的意思就很简单了，不过是“偷渡”出境而己。
再加之俞棽离开那天是十二点半，在电话里和“疯子”说的是下午西点，而现在回来的时间——段泷盯着开着导航的手机——晚上近八点。
下午西点到西点半间能完成在境内外一个来回，并且距离段泷所在的地方需要三个半小时左右的路程，段泷能想到的地点只有……
他的两根手指按在手机屏幕上轻轻滑动再张开，把标记点定在隔壁烟义省澄口市的一个废弃码头。
从那里向北翻过一座山就能看到绵延的边境线……
段泷的双手一时有些颤抖，他不自觉咽了口唾沫，意识到这件事情，可能是前所未有得牵扯众多。
首到血腥味在口中蔓延，段泷才对唇上的刺痛感后知后觉，他舔舐着被自己下意识咬出血的唇，下定了某种决心。
……
三日后，段泷收到了俞棽的消息，让段泷在一个新的地点等他。
结果首到午夜十二点，段泷都没在那个地方看见半个鬼影，手机明明灭灭，却没有俞棽的回信。
“在哪呢？”这是他第十七次发这句话。
他是在五点半接到俞棽的消息的，六点到地方站在一个土堆上给俞棽发消息俞棽就回了俩字“等着”就再没音讯。
……要是他真是个普通的工人现在就会报警让警察把俞棽抓进去。
当然，他碍于卧底的身份做不了。
这么想着，他又蹲下去蜷起身体静静等着，殊不知有人把他想做不敢做的事情做了……
另一边，本来就因为之前的事对段泷不爽有心晾着段泷的俞棽彻底被迫爽约。
他坐在熟悉的审讯室里，看了看腕上的“银镯子”，看了看对面熟悉的警官翻了个白眼。
“俞棽！你最好老实交代，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俞棽嗤笑着，仰头又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烂样儿。
他舌尖轻抵上颚，终于肯张口:“刘跃，刘警官……你可别以公谋私，血口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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