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8章 指挥
沉重的铁门，被缓缓拉开了一道缝隙。楼道里昏黄的光线趁机涌入，照亮了门外肃立的三道身影。
为首的男人，正是康联医药的副总裁，周振邦。他依旧穿着听证会上那身高档西装，只是此刻脱去了外套搭在臂弯，领口松开了些，脸上没有了白天的阴沉和狼狈，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潭般的平静。
平静之下却蕴含着令人心悸的压力。他微微抬着下巴，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透过门缝，精准地落在张媛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
他身后半步，一左一右，站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面无表情的壮硕男人。他们像两座沉默的铁塔。
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门内的环境，带着一种职业性的、漠然的审视。其中一人手里，提着一个看起来很沉的黑色公文箱。
“张小姐，”周振邦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压迫感，“打扰了。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吗？”
张媛看着周振邦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又扫过他身后那两个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黑衣人，最后目光落在那只沉甸甸的黑色箱子上。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下意识地、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向后退了一步，让开了门缝。
周振邦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迈步，从容地走进了这间狭窄、简陋、弥漫着廉价空气清新剂味道的小公寓。两个黑衣人紧随其后，如同两道沉默的阴影，瞬间填满了门口的空间，其中一人反手，轻轻关上了铁门。
咔哒。
落锁的声音，像一声丧钟，在张媛的心底敲响。
“环境不错，清静。”周振邦的目光随意地扫过屋内陈旧的家具和堆放的杂物，语气平淡得像在评价一间样板房，听不出丝毫情绪。他走到那张掉漆的小方桌旁，没有坐，只是用指尖轻轻拂过桌面，然后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在如同惊弓之鸟般僵立在墙角的张媛身上。
“张小姐，今天的听证会，很精彩。”周振邦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地上，“秦浩的反击，更是出乎意料。你，”他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如同实质的针，刺得张媛浑身一颤，“让我很失望。”
张媛的身体猛地一抖，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们康联，花费了巨大的代价，购买的是有价值的东西。是‘划时代’的突破。”周振邦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越来越重的寒意，“而不是一个…存在‘致命缺陷’的废品。一个让我们在全球媒体面前，丢尽脸面的…笑话。”
他向前逼近一步，无形的压力如同山岳般向张媛倾轧过去：“告诉我，张小姐。是你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个缺陷，故意隐瞒？还是秦浩…他给你看的，根本就是假的？”
“不…不是的！”巨大的恐惧让张媛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哭腔，急切地辩解，“周总！我…我真的不知道！秦浩…林子豪他们…他们之前一直在实验室里熬，我…我拿到数据的时候，他们…他们还在欢呼，说成功了！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什么缺陷！我如果知道…我怎么可能…”
“哦？”周振邦打断她，眼神里的怀疑如同冰冷的毒蛇，“那你告诉我，秦浩手里那个所谓的修正版，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拿到的原始数据里，完全没有这个‘前药结构’的任何痕迹？嗯？”
张媛被问得哑口无言，浑身冰冷。她确实不知道！她偷拍到的，就是林子豪累瘫前、屏幕上那个被标记为“最终方案”的分子结构。
她哪里会想到，就在她离开后的短短十几分钟里，秦浩和林子豪竟然发现了致命问题，并做出了颠覆性的修改！
“看来，张小姐提供的情报，价值远低于我们的预期。”周振邦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带着一种宣判的意味，“甚至，给我们带来了难以估量的损失和…麻烦。”
他微微侧头，示意了一下。
左边那个一直沉默的黑衣人，面无表情地向前一步，将手中提着的那个沉甸甸的黑色公文箱，“咚”的一声，重重地放在了张媛面前那张摇摇晃晃的小方桌上。金属搭扣在寂静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打开它。”周振邦命令道，声音不容置疑。
张媛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她看着那个冰冷的箱子，如同看着一个潘多拉魔盒。在周振邦和两个黑衣人冰冷目光的逼视下，她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冰凉，几次才摸索到冰冷的搭扣。
啪嗒。
箱子被打开了。
里面没有预想中的现金或武器。
只有一叠厚厚的、装订整齐的文件。最上面一页，清晰印着几个大字：
《股权转让及保密协议》
下面是几页密密麻麻的条款，以及一份打印出来的、附带照片的医疗账单——正是她父亲最新的、天文数字般的治疗费用明细！
“签了它。”周振邦的声音如同法官的最终宣判，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情感，“康联旗下一家海外离岸公司，会象征性地收购你持有的、浩林科技那点可怜的、已经一文不值的虚拟股份。
作为‘对价’，这笔钱，足够支付你父亲后续所有的治疗费用，甚至还能让你们母女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张媛的瞳孔骤然收缩，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份协议，又猛地抬头看向周振邦。
“条件？”周振邦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冷酷、近乎残忍的弧度，目光如同两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张媛的眼底：“很简单。第一，从此刻起，你从未见过我，从未接触过康联任何核心信息。关于原始数据的来源，你什么都不知道。第二，”
他微微停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
“我要秦浩手里那份完整研发记录和样品。所有备份，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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