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贾赦的刚愎自用,贾政亦是无可奈何,此时若提出反对意见,贾赦非但听不进去,反而会致使兄弟二人产生矛盾。
因此,贾政最终也未再多作劝谏,只是请示道:
“兄长,如今这般情形,要不要告知老太太一声?”
贾赦皱眉,摆手道:“不必了,老太太如今年事已高,这些烦心事,能不惊扰她便莫要惊扰了。”
“况且,即便说了又能怎样?老太太恐怕也只会让我们自行设法解决。”
“若我们自己能妥善处理,她老人家也无需跟着操心担忧,这才是做儿子应尽的孝心。”
这话颇有几分兄长教导的意味,贾政自然也只能领受,点头表示认同。
而一旁的贾雨村见此情景,心中顿感寒意彻骨。
贾家眼下可谓是风雨如晦、自身难保,又怎会有余力来保他呢?
果然,在谈完自家之事后,贾赦对贾雨村说道:
“雨村啊,你也看到了,我们家如今也不得不寻求其他人家相助,对于你的事情,我们府上亦是爱莫能助了。”
尽管贾雨村被革职并非贾家所愿,但眼下这般境况,贾家也只能先自保,实在无力顾及贾雨村了。
贾雨村顿时内心沉入谷底,脸色变得惨白,若贾家不保他,那他多半也只能坐等被革职了。
毕竟,对手可是忠顺王,他一人根本无力与之抗衡。
又听贾赦话锋一转:“不过,你还可以找王家腾兄弟问问,或许他还能想出应对之策。”
这话倒是让贾雨村重燃了一丝信心,他拱手回应:
“好,多谢赦公指点,希望王家老爷能够为我谋出应对之法。”
说完,便与三人告辞离去。
目送贾雨村离开,贾赦、贾政、贾珍三人都不免心生贾家正面临巨大灾祸之感。
这就好似,他们贾家这艘大船,在茫茫大海上,突然遭遇狂风暴雨与惊涛骇浪。
这一难关究竟能否渡过,他们心中皆无把握。
尤其是贾政,在听完沈蕴所言后,他才意识到,贾家已然到了积重难返的境地,此次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只能祈祷事情不要太糟糕。
…
也正如沈蕴所言,在靖昌帝的授意下,风羽卫、都察院、六科给事中纷纷在工部查出大量问题,整个工部瞬间陷入塌方式官员落马的局面。
一开始还只是工部主事、员外郎等官员,后来甚至工部尚书也不可避免地受到牵连而被停职。
风羽卫诏狱中。
王熙凤正抱着大姐儿疼爱不已,平儿则在一旁小声说道:
“奶奶,给您带来了不少吃的,还有夏季的衣物。”
王熙凤听后颇为感动,看着她道:
“难得你有这份心,还有,大姐儿状况很好,看来你对她十分上心。”
平儿听得出这是王熙凤的真心话,也有些触动,轻轻抿嘴说道:
“奶奶不知,也是因为林姑娘十分关爱大姐儿,将她当作府里的小姐看待,吃穿用度皆以小姐规格置办。”
“平日里,林姑娘、宝姑娘、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她们,对大姐儿也是关怀备至。”
“如此一来,大姐儿比在那府上住着还要舒心呢。”
王熙凤听完平儿所言,不由将目光投向牢狱外,此时正听着手下通禀的沈蕴。
她心中明了,若非沈蕴暗中关照,自己的女儿绝不可能受到如此优待,心中的感触愈发深沉。
迟疑良久,她才拉着平儿的手,缓缓说道:
“不管怎么说,多亏了你悉心照料大姐儿,你辛苦了,待大姐儿长大,再让她报答你。”
平儿闻言,心中更为触动,忙低头说道:
“奶奶这是说的哪里话,大姐儿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自然盼着她过得好,从未想过要她报答。”
王熙凤听后,凝视着平儿,满心皆是唏嘘。
正所谓患难见真情,在这等艰难时刻,唯有平儿对她们母女依旧忠心耿耿、关怀备至。
至于她的丈夫,大姐儿的亲生父亲贾琏,此刻都不知去向何方,或许早已将她们母女抛诸脑后了。
感慨一番后,王熙凤又对大姐儿说道:
“我的儿,你在沈府,要记得听你平儿娘的话,不许调皮捣蛋,不然,她们不敢打你,我可敢!”
大姐儿虽年幼,却极为懂事,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会听话的,娘,您就放心吧。”
平儿见她如此回应王熙凤,也不免感到欣慰,帮着说道:
“奶奶,您就放心吧,大姐儿很乖巧听话,各位姑娘也很喜欢她。”
王熙凤轻轻点头,不再对大姐儿多加教导,只与她温存着,珍惜这母女二人相处的每一刻时光。
约莫过了两刻钟,王熙凤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主动将大姐儿交给平儿:
“时间也差不多了,别让沈大人为难,下次还能再来见我的。”
平儿亦深以为然,当即抱着大姐儿与王熙凤告别,又将斗篷帽戴上,遮住了她和大姐儿的容貌。
“大人,我们和奶奶已经见完面了。”
平儿抱着大姐儿来到沈蕴面前,恭敬地说道。
沈蕴刚听完下属汇报有关工部官员招供的一些情况,正欲亲自去查看,便见平儿主动过来,摆手笑着说道:
“不用如此着急,可以和你们奶奶多相处一会儿,如今这里我说了算。”
平儿听了,不仅觉得沈蕴厉害,心中也跟着骄傲起来,毕竟她亦是沈蕴府上的管家,沈蕴越有权势,她自然也跟着沾光。
不过,她还是恭敬地说道:“不用了,我们相处这么久也就够了,说再多也无用,无非是待在一起罢了。”
“却也不能连累了大人您,我们下次再来见奶奶也行。”
沈蕴听后,只觉平儿果真是极为替人着想、心地善良之人,微微点头:
“既如此,那我先送你们出去。”
说着,亲自领着二人走出诏狱。
平儿见诏狱里不少犯人正盯着自己和大姐儿,便将披风裹得更紧了些。
出了诏狱,平儿这才松了一口气,只觉诏狱里气氛压抑至极,宛如踏入了地狱一般,出来后方感觉好多了。
她也忍不住问沈蕴:
“大人,我看诏狱里面似乎新抓了不少官员,这是怎么回事?”
沈蕴回道:“是工部官员,其中还有三品的侍郎呢。”
“你们先回去吧,和林妹妹她们说一声,我今天可能要晚一点才能回去。”
平儿听后,恭敬应承,又看了沈蕴一眼,抱着大姐儿上了马车,先回沈府了。
沈蕴叮嘱随从们,务必护送好二人回府,目送着马车远去,这才转身回诏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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