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空终于从虚空里站起来，白衣上光芒微熠，乌发垂落脚下虚空三丈，如流动的水。
勾过鬓边一缕青丝，长空神情颇为苦恼，“这可不好办，这么长的头发。“
这里不会有声音。
不知不觉就长这么长了，还蕴含着满满的生韵，与灵力，都不是普通的头发，跟等级一样的防御力。
头发这些年就混成灵力系统的一部分了。
这么长的头发，走出去是要当拖把还是扫把！
长空身形一晃，就出现在外面，看一眼那些高悬的神国。
看来他们都急疯了吧。
近千年，都没有同东边开战的机会，资源只出不进，地面已经差不多没有了，只能看到空洞洞的黑洞，缠绕着毁灭的气息。
能飘着，就不要走地上沾尘土。
长空搭上一片云，准备躺一躺。
她需要休息，这些年不休不眠地查阅资料，感悟世界毁灭法则，很累的好吗！
在天上，能晒到太阴太阳，有小风，没有陆上的喧嚣，真好。
这个时候，长空已经有了一点倦意了。
于是，昏昏欲睡中被惊扰，这个人，不值得原谅。
躲到云上飘在天上，还可以有人飞着，然后撞到。
长空的气势毫不留情地散发出去，“离开。”
历凝云被压的矮了三截，方在半空稳住身形，苦笑，就那云就要飘走了，忙低眉顺眼行礼，挽留，“前辈，许久不见。”
是不可预知的缘分，是不可预计的算计。
这种好久不见，也不是是个人都能对长空说她都认的——人生那么长，遇到个同行过过一点的人，就要打一遍招呼，她没有无聊到这种地步。
于是，她打了个呵欠，问，“你谁？”
自制力跟思考力什么的，在极度疲惫的时候，是没有的。
历凝云无语了一瞬间，当然不是什么恼怒不堪什么的，她还没有自信到这种地步，认为一位前辈能记得很久以前顺手拉过一把的小孩。
“当年与前辈同行深湖，幸得前辈指点。”
想了想，有接着道，“晚辈历凝云。”
历凝云啊~
长空清醒了一点，她垂眼透过云雾看了那个人一眼。
气势如虹，意志坚定，又平和地像无处不在的清风明月。
真不像是暗地里搞风搞雨，杀生无数之辈。
“你拦本尊作甚？”
长空面无表情，微阖眸，看那无尽的天光。
刚出来就碰到了故人，这几率，可不对。
但是她现在没精力想为什么不对。
——天下谁人是我敌手。
大概就是这种自信吧。
“历凝云承蒙前辈大恩，所以愿还一报以报前辈大恩大德。”
历凝云能活着走上至强之路，前期凭借的是分别时长空那信手一点的灵光。让她在以后的日子牢牢记住，有的时候，资源，其实并不怎么重要。于是，她凭借手中一把长剑翻了天。
气运所钟，天地厚爱。这是历凝云将要成为的人。
长空看到了一点，那么，“本尊欲取一物，你为我取来。”
送上门的人，求着让她坑，不坑白不坑。
历凝云也不问是什么东西，就赫然应是。
还问，“请前辈吩咐。”
前辈不取，要后生晚辈来取，莫不是有什么危险——这是一般人的思考模式，多少年前的恩德，都不能让一个修行者去送死。
长空忽然浅笑，她就喜欢这种干脆的人。
“时机未至，等本尊取之时，你会知道。”
然后，她提醒道：“边疆界膜就要变化了。”
战火又将起，这次，还是所有修炼之辈。
然后，人就莫名从云上消失了。
威压即将完全消失的那一刻，历凝云拱手行礼，“恭送前辈。”
然后才有时间意识到前辈说的是什么，边疆又起兵戈？！
这时，她才意识到一件事，边境的战火已经很久没有了！
她为什么不觉得这件事奇怪，为什么想都没想过这种事！
当年前两个王朝每隔二十年就要开战，每次都要死很多人。
她、他们、他们所有人、为什么护忽略这么重要的事实？
历凝云的脸唰的变白了。
若真是异族打进来了，那他们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不行，她得回去召集人手。
·
长空另找了一片云，懒懒卧下，她决定，若是再有不识想撞上来的人，直接扇飞——就十万八千里！
累的连那个东西是什么都没细想就睡了。
出于本能的要求。
当然是对于现状最满意的。
长空一睡醒来，精神，神清气爽。
没睁开眼睛，一手蹂躏着身下的云雾。
睡在云雾上面，这并不是一般大能能做出来的事——有点常识的都知道，云是水汽的凝结体，没有实体，一摸就是一手水。血肉之躯试图驾云这种属于仙气十足的出行方式，只能从云里掉下去。哪怕调节自身灵力场能稳稳沾云上的，也还是需要灵力的，一松懈就得从天上掉下来！这种只适合装的运动不适合日常。
长空就不需要用潜意识维持力场不掉下去了，她现在都不是人，是个能量体，躺云里，毫无压力，不都是无形之力。
睡饱了，就有精神想到之前遇到的非要来报恩的人了。
“为、我、取、来、一、物、但、凭、我、吩、咐？”长空一字一字重复，笑得像成功偷了油的老鼠。
傻孩子，有些承诺，可不能轻许，再碰到像我这样的坏蛋怎么办。
长空吐槽自己、
不够同情归是同情，也没打算少利用人家。
·
长空是个坏蛋，对于这个世界来说。
因为，她试图索要本源当报酬的时候，世界意识连搭理都没搭理她。
这就很让人生气了！
没法通过正常的途径索要她的应有报酬，她只能自己拿。
为天道默哀，谁让它不好好发工资，非要拖欠。
这不，又出来个它无法阻拦的家伙。
就像一万多年前的世界降落，非要跟祂粘一起，分都分不开、炼气士消失，气运修行法门一夜之间遍布全世界无法阻止的一样。
忍忍就过去了。
长空找了个安静地方，有个小灵脉，挖好靓丽的山洞，布置好阵法。
确认自己能够在比锁定之前跑到忘川，这就好了。
然后，她就要努力去寻找她的报酬究竟在何方了。
·
世界的本源之地好找也不好找。
通过它分布出去的眷顾，也就是它在世界之内散布的天运，就能找到了。
借用历凝云这个工具，长空能够快速进入本源之地，她能做的，就是等。
等待历凝云主持的战局，大获全胜。
然后，如她看到的未来那样，气运所钟。
东边要的是西边的神国，神国里有那个世界绝大部分的世界精华，这个世界这些年里亏死了，需要一点进项，再少也不嫌弃。
神国的世界精华里有怨气，一般人碰了就是立死的节奏，长空不是一般仙，但也会被打上怨恨标记，进入世界的时候会被针对，长空没有闲到自找麻烦的时候，就不拿了。
截住历凝云的气运进入本源之地取报酬，会对历凝云有一点无伤大雅的小毛病。
——帮助别人偷盗本源，是必死的大罪，但是历凝云毕竟与世界有功，是重要的不刻替代的部件，世界不会舍得，顶多会狠狠“照顾”她一段时候，倒霉一阵。
——这个悲伤的故事，告诉我们，陌生人的东西，一点不能要，谁知道会是什么时候被讨回的。
·
这一等，就是三十年。
上下左右无四方之地，似烟云的褐色物质堆满整个空间。
这个空间，长空并不能看到界限，应该是肉眼不可见，有些限制。
就如同，取本源，也是有限制的。
不是世界之内的生命，不能动，是也不一定能动。
暴力获取，长空不敢对上金仙战力的巡界气运神人。
只能智取。
一进来，长空就知道，这是有用的。
现在慢慢感觉到本源的被修补。
一直以来总是提不上劲的地方被慢慢洗去。
为什么长空能够知道这里能够修补她的本源问题？
——因为冥冥之中的缘分吧！
另一个靠谱的答案是：直觉。
没毛病，长空第一样见到这个世界就知道它的本源能够用。
就像你看到一个地方，想吃橘子，那个地方一定有橘子。因为有超市啊，号称什么都有的神奇地方。
同理可证，世界，也是什么都有的啊。
远方的潮波有点大呀，长空从舒服中回过神。
再一感受，已经补完了。
事情搞完了，就要溜了。
长空光速退出本源空间。
好像听到了谁的怒吼呀~长空笑嘻嘻进入忘川。
下一刻，她待着的山洞就被凭空冒出来的紫雷劈成虚无。
却找不到长空的身体，整地被劈出来十丈的坑坑。
啧，气性真大。
被忘川淹没的长空真好见到最后的一幕。
·
重新站在忘川表面，长空可以说，她已经不是昨天的她了。
她不是昨天的她。
长空笑着给那些无处不在的维度招招手，“嘿，你们好啊~”
尾音微翘，很开心的样子。
“嘶！”无声的震荡攻击，长空挡住了。
她旁边的几个游魂被震荡晕了，飞快地沉底。
都没来得及看一眼忘川什么样子！
造孽啊！
长空表现的痛心疾首，人家回家了，怎么能这么快赶出门去呢！
“哈！”又是除了长空谁都听不到的意思。
是生气，这里的魂，忘川自然不是它们的家。也自然是这些生物的家。
家，心之所归。
但肯定不是这些生物的意思，对于这些生物，只是囚牢。
戳撒了盐的伤口，长空可真行。
那些生物都在维度里嘶吼，见鬼，这家伙怎么个鬼情况，一次比一次强，现在连本源都好了，好气哦！
忘川的空间特别稳固，长空前所未见的稳固。
所以那些东西，她也无缘一见。
脚底传来吸引力，长空一挥手，“下次再见啊！”
·
长空的师尊叫什？长空不知道。
真·不知道。
不是假不知道，不是谦虚的不知道。
但是肯定是个厉害家伙。
厉害什么程度？
世界玩弄鼓掌之间，算是形容词吗？
在详细一点，就是，将一个快崩溃的世界，塞到另一个世界的内部，搓成一个，断绝一个世界的修炼传承，换上另一个。
厉害吧！
至于那个快要崩溃的世界，是怎么崩溃的，就不知道了。
细思极恐。
不敢深思。
一个可怕的人。
长空能够勾勒出这个魔神一般的人——也不算是人了——的性情，他必定是自负的，他是笃定两个世界必定会有一伤的。
想到那个俊美的男鬼，是自矜的。
那些瞬间陨落的炼气士，是目下无尘的。
还有，狂妄！
世间生灵若蝼蚁，谁能值我高看一眼，值我收下留情？
身边是不断下坠的魂灵，长空闭上眼。
她想，玩弄生命的人，总会有报应的，就像不知所踪的鬼师尊一样。
凡事太尽，势必缘分早尽，刚过易折。平凡的出师致辞。
长空从来不求缘分。也不觉得自己会是什么刚硬的人。
这一个人的旅途，正好是她欢喜的。
说走就走，不必顾忌什么人情世故。
也许这样的旅途，早早让人明了——相遇皆是缘，分别也是缘分。
最好的旅途，永远是下一个。
触底了。
长空缓缓封闭仙灵，还在想着，这回会是什么情况，可能无父无母要凑齐全了吧。
·
灰蓝的天空永远是这个模样，仿佛永远都是一个样。
日日对着这里见到的天，让生命对外面好奇死了。
——听说，外面的世界，都是蓝色的天……
细小的声音开始开会了！
——胡说，蓝色的不都跟这里一样的吗，还漂亮什么！
——你们都错了，不是这种蓝，是……那种新鲜的蓝！对就是新鲜的蓝！
——新鲜的蓝，有什么样子？
——就是不太一样的蓝。
——跟这里不太一样的是什么蓝？
——这里都这样，你又没见过，怎么知道是什么样子的！
——哎！我想出去看看。
——我就不想，这里多好玩。
——是呀是呀，这里多好玩，外面没人陪我们玩。
——这里太没意思了，每天都是一样的你们，一样的我。
——你不是很喜欢到处玩吗？
——我喜欢的是到处走！天啊，你们到底有没有关注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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