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阿满蹲在自家渔船的船舷边,借着微弱的灯光,专注地修补着渔网。
柴油味在空气中弥漫,那是渔船特有的味道,熟悉却又刺鼻。
突然,一缕腐臭悄然混进这股味道里,像是从深海最阴暗的角落散发出来的。
林阿满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地抬起头,望向黑沉沉的海面。
原本闪烁的北斗七星不知何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浓稠如墨的大雾。
雾霭沉沉,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噬。
就在这时,浓雾里一点昏黄的船灯在若隐若现地闪烁,像是一只诡异的眼睛在窥视着他们。
“爹,是陈叔的船吗?”
儿子林小海从船舱里钻了出来,手里紧紧握着探照灯。
灯光在雾墙中扫射,像是试图穿透这层神秘的屏障。
只见一艘老式拖网船缓缓破开雾气,向着他们驶来。
船头站着六个模糊的人影,在雾中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船身漆着“浙岱渔0428”,林阿满心中猛地一震,这不正是三年前在台风天失踪的那艘船吗?
“掉头!快掉头!”
林阿满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来不及多想,一脚踹在儿子的腿弯上。
林小海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踹得趔趄了一下,但他没有多问,迅速冲向发动机。
发动机刚发出轰鸣,似乎要带着他们逃离这可怕的场景,然而,无线电却突然炸响刺耳的杂音,那声音像是有人在痛苦地嘶吼,又像是恶鬼的咆哮。
夹杂在这杂音之中的,是陈大勇熟悉的烟嗓:“老林!借点柴油!”
可这声音却像卡带的录音机,每个字都带着水泡破裂的咕噜声,仿佛说话的人是从水底冒出来的。
林阿满父子的渔船在慌乱中,船头还是撞上了那艘鬼船。
林阿满下意识地伸手抓住缆绳,稳住自己的身形。
当他抬起头时,陈大勇的脸出现在探照灯下。
那是一张泛着死青的脸,毫无血色,仿佛被死亡的阴影笼罩着。
工装裤不断滴着咸水,像是永远也流不尽,在甲板上汇聚成一小片水渍。
“这鬼天气,雷达坏了三天...”
陈大勇开口说道,声音里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阴森。
他伸手递烟,那只手竟露出了森森白骨,烟卷早己泡成了烂泥,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林小海的目光被船舱窗户吸引。
他看到六个船员正围坐在一起吃晚饭,桌上的带鱼在霉斑里蠕动,仿佛有了生命一般。
王老西夹起一只蛆虫,毫不犹豫地往嘴里送,还含糊不清地说着:“嫂子腌的咸蟹真鲜。”
林小海的目光扫到王老西的后脑勺,那里有一个凹进去的伤口,还卡着一片贝壳,看上去触目惊心。
“柴油在舱底。”
林阿满强忍着心中的恐惧,把儿子往身后拽。
他知道,必须先稳住这些“人”,再想办法脱身。
铁梯上长满了藤壶,林阿满踩上去,却感觉像是踩在泡发的尸体上,软软的,还带着一股粘腻的感觉。
他们走进底舱,积水里飘着陈大勇的工牌,林阿满捡起工牌,看到上面的日期停留在2021年9月15日——正是他们失联那天的日历,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林阿满父子小心翼翼地在底舱探寻,突然,冷藏舱的门缝渗出黑血,像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被封印在里面,正拼命往外涌。
林小海咬了咬牙,伸手掰开锈蚀的门栓。随着门被打开,一股腐臭的味道扑面而来,鱼获如瀑布般倾泻而出。
林小海在鱼堆里翻找,发现最底层的带鱼缠着婚戒,鳕鱼鳃里塞着半张准考证——这些全是当年失踪船员的遗物。
看着这些东西,林小海心中一阵发凉,他意识到,这艘船隐藏着巨大的秘密,或许与那些船员的失踪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小海!”
突然,甲板上传来陈大勇的暴喝。
林阿满回头一看,只见自己被陈大勇按在绞盘上,生锈的铁链正一圈一圈地往他脖子上缠。
陈大勇的眼神中透着疯狂,嘴里念叨着:“老林你躲什么?不是说好一起发财...”
就在这时,绞盘突然开始自转,巨大的力量将陈大勇的胳膊卷进齿轮。
伴随着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碎骨混着海藻喷溅而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气。
林小海见状,急忙抄起鱼叉,朝着王老西的胸膛刺去。
鱼叉刺穿王老西的胸膛,然而,伤口却涌出墨汁般的黑水。
其他五个船员同时转过头,他们的眼白变成了死鱼般的灰膜,嘴里齐声说道:“该交船费了。”
那声音仿佛来自地狱深处,让人不寒而栗。
面对这可怕的场景,林阿满深知情况危急。
他拼尽全力,一把将儿子推进救生筏。
就在这时,鬼船的甲板突然裂开,像是张开了一张血盆大口。
陈大勇的半截身子扒在船沿,他的脸上带着扭曲的笑容,大声喊道:“每月十五要凑够七个人...你爹三年前就该上船了...”
说着,缆绳像毒蛇一般缠住林小海的脚踝,猛地把他拖向沸腾的海水。
林阿满心急如焚,慌乱中他看到一旁的柴油桶。
他心中一横,拿起火把,朝着柴油桶扔了过去。
“轰”的一声,柴油桶突然爆炸,熊熊大火照亮了船身。
林阿满这才看清,船身上密密麻麻全是抓痕,仔细一看,那些刻痕全是日期——2021年9月15日重复了上千遍。
陈大勇在烈焰中疯狂大笑:“明天雾散了再来啊!”那笑声在夜空中回荡,让人胆战心惊。
满月夜,月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
林小海独自驾船出海,他的眼神中透着一种决绝。
导航仪显示经纬度与0428号失踪坐标重合时,雾中再次亮起两盏船灯。
船上新雇的五个帮工正围着锅子涮羊肉,热气腾腾的锅里,热汤里却浮着半片带血指甲,然而他们却浑然不知。
“今儿运气好。”
林小海面无表情地把绞盘套索扔给一个愣头青,“底舱有批好货。”
年轻人没有多想,顺着铁梯往下爬。就在这时,林小海按下了舱门遥控器,“砰”的一声,舱门关上,将年轻人困在了里面。
无线电突然响起林小海自己的声音:“爹!快掉头!”声调像极了三年前那个噩梦般的夜晚,仿佛一切又将重新开始。
在渔港,老人们常常说起,港外三十海里有个移动坟场。
每逢大雾弥漫的日子,总能看到0428号船在那里招揽新客。
船尾拖着长长的血沫,在海面上蜿蜒,像是给大海系了条诡异的红绸带。
偶尔有醉汉在码头上哭喊,他们声称看见林小海在甲板上晒鱼干——那些带鱼嘴里,都叼着不同年份的身份证。
每当这个时候,周围的人都会不寒而栗,仿佛那艘回魂船的诅咒,永远笼罩着这片海域,等待着下一个受害者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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