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头家出来，方源第一时间就把笔墨纸砚给卖了。
买笔墨纸砚的是一个少年。
看上去像个读书人，几番讨价还价，方圆见他可怜，也就松了口。
低价贱卖。
10枚铜钱。
不多，但对于方源两兄弟，己是一笔横财。
"哥哥，这些钱怎么处理啊，要不要回家交给舅母?"
方正有些担忧，毕竟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
要是之后被舅母发现，难免一顿毒打。
倒不如提前上交。
"不行。"
方源摇头，将之前的推断告知了方正。
"怎么能这样?"
方正瞪大眼睛，小脸气的涨红。
"看来舅母是非要收拾我们了，连买月兰花瓣的钱都没给。"
"咱们累一天，就赚到了这些钱。"
"不知道这些钱，能买多少月兰花瓣?"
方源内心忐忑 ，
"希望够三片吧。"
舅母并未明确要求要买几片。
不过显然是多多益善，三片不多不少，挑不出理。
来到蛊材市场，临近黄昏，许多移动摊铺快要收摊。
方源眼疾手快，迅速来到一方摊铺前。
摊主是家族蛊师，腰带上明晃晃的刻着一字。
一转蛊师!
不过看年龄己是不惑之年，垂垂老矣。
"阿叔，可还有月兰花瓣?"
方源掏出铜钱问道。
中年蛊师正收拾着东西，听到声音回过头。
"月兰花瓣?这一阵也没到开窍大典啊，学堂的月光蛊都没发放呢?"
"是府上需要。"
方源应道。
中年蛊师没接话，点点头，询问道。
"需要几片?我这儿存粮没多少。"
"不多，三片。"
方源握紧手里的十枚铜钱。
他也不知道，这些钱够不够。
中年蛊师接过递过来生锈的铜钱，愣了愣，抬头迟疑。
"小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够吗?那我不要三片，两片就够了。"
方源面色难看，咬牙说道。
"你这何止是不够，一片都买不了!"
中年蛊师愤愤道。
"而且，哪有拿铜钱买蛊材的，都是拿元石换取，你家大人怎么想的!"
"这样啊……"
方源挠头，"半片可以吗，我府上着急着用。"
"半片……?"
半片月光蛊吃个鸡毛啊！
连
摊主正要摆手拒绝，但余光忽然飘到一片蔫了吧唧的月兰花瓣，松了口气。
"算了算了，这片给你，就当结个善缘了。"
月兰花瓣，讲究新鲜。
蛊虫，是很难喂养的。
这种焉吧的月兰花瓣，月光蛊看都不会看一下。
不过这些不在方源的考虑范围内。
只要完成舅母的任务，就足够了。
"阿叔，你这是要收摊了吗?"
方源接过月兰花瓣，将铜钱给了对方。
"是啊，小娃娃，这是你弟弟吧。"
摊主将目光转向方正。
"带他去街上玩玩吧，今晚有花灯呢，很有意思。"
方源在打听完离这不远处还有一家固定商铺，也售卖月兰花瓣后，匆匆离开了。
夜幕渐渐降临。
方源领着方正，来到最繁华的风灵街。
之前忙着找活，也没怎么逛。
现在不着急回去，倒是可以好好看看。
虽然兜里没钱，但他们也可以去看看摊主口中的花灯。
从小到大，就看过那么几回。
还全是西五岁之前的事。
那时，他和方正的生身父母都还在。
"阿弟，现在咱们先不回去，去看看花灯吧。"
方源笑着说道，语气温和。
"花灯……?"
方正低声喃喃，眼中闪烁着莹莹泪光。
"哥，我想爹娘了……"
"以前爹娘，也经常带我们去看花灯。"
"好了好了。"
方源用衣袖擦去方正的泪珠，"男儿有泪不轻弹，方正你是男子汉了，不应该像个小姑娘哭哭啼啼的。"
"嗯……"
方正点点头，喉咙哽咽。
"哥，快走吧，晚了就看不到花灯了。"
方源收回心思，默默前行。
他在想一个问题。
一个……以前他从来没想过的问题。
父母。
他的生身父母，到底是怎么死的?
家族的官方回答，是外出执行任务，意外身亡。
但凡事，不能只看一面。
任何发表的言论，往往是首先对自我有利的。
他的双亲死去，最大的获利者，又是谁?
舅父舅母!
坊间传言，双亲陨落的消息一传回山寨，舅父舅母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管了所有的遗产。
包括他和方正!
方源从来不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人性，但舅父舅母对他们的态度，足以说明一些事实。
若不是意外，那么真正的幕后凶手，极有可能就是舅母舅母!
甚至还有看不见的一些既得利益者!
因为，这里面的利益，实在是太多了!
光是大片大片的房屋田地，佣人奴仆，就足以堪比二转巅峰的蛊师。
而且遗产，就必然有继承者!
若是舅父舅母真的只是作为朋友，亲人，照顾故人之后，断然不会恶意对待。
可现在，他们却像是府里的死狗，谁都能上来踢上两脚。
若不是他们的身份太过敏感，又或是碍于面子，方源毫不怀疑，舅母舅母会痛下杀手，抹除他们这两个未来极有可能会威胁到利益的不稳定因素!
毕竟……一家的男丁，到了十五岁，且拥有了一转修为，就可以向事务堂提出分家的要求。
到时候，舅父舅母不得不将利益分割!
"哥，花灯!"
方正摇晃着，把方源拉回现实。
"快看啊，花灯飞起来了，真好看啊！"
"是啊。"
方源环视西周，发现他和方正处于一座廊桥上，一朵朵花灯从桥下，岸边飞起，冲向漆黑的夜空，点亮了古月山寨。
"娘，我要放花灯!"
"糖葫芦!，我要糖葫芦!"
"爹爹，我要骑大马!骑大马!"
听着周围的欢声笑语，方源方正都笑了。
花灯放的时间不长。
美好的事物总是短暂的，就好像那一首诗里说的。
"青山落日，秋月春风，当真是朝日青丝暮成雪，是非成败转头空。"
方源不知不觉，就念出口来。
"哥，你念叨什么呢?"
方正纳闷，这段时间，他老是听到方源口里念叨一些奇怪的东西。
不过这句听起来还挺顺口的。
"没什么，这是句诗。"
方源笑了一下，
"你以后上了学堂，也是要……"
方源说到一半，忽然不说了。
学堂?
那是族内权贵子弟才有的待遇。
普通的族人，就别想了。
就那一月一块的元石费用，足以让很多人望而却步。
不过这里的学堂，并非是家族提供的。
而是一些私塾先生，开设的。
族内培养蛊师的学堂，则是免费的。
只要有蛊师资质，可以修炼，就能入学。
家族不会埋没任何一个天才。
"诗?"
方正挠头，"哪位诗人写的，写的这么好?"
方源诧异的看了方正，纳闷对方哪里得知的，但又不再去多想。
谁写的?
记不得了……
反正不是他写的!
不过……放在这里，某种意义上好像他写的……
当最后一朵花灯消失在天际，方正拍手大喊大叫。
"好啊，花灯真好看!"
方源摸了摸他的头。
孩子，果然始终是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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