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现在知道怕了?刚才的倔强劲呢?”
大地在震动,妇清一边翻身上马,一边对着跪在地上向赵凌萱叩首的赵正嘲笑道。
可三息,却依旧不见赵正有站起身的打算。
重骑在正面交锋中确实无解,可致命缺陷就是机动性。
唯一庆幸的是,自山坡上斜冲下来的一百重骑只够封锁左右两路,以及他们的前进之路。
这个距离,现在调头跑还来得及。
妇清在刚才一番交谈中,虽对赵正天方夜谭的想法嗤之以鼻。
可她毕竟是应允吕不韦在先。
只是目前看来再想送这对母子去函谷关是不行了,可至少要也要保住他们的命。
见两人迟迟没动作。
妇清策马来到赵正身后,就欲将磨磨唧唧的赵正提起。
只要赵正一走,赵凌萱肯定会跟着走。
也就在妇清即将抓住赵正后领时,一根轻纱缠住了她伸出的右手。
妇清对赵凌萱怒斥道,
“你疯啦?一个孩子在胡闹,你一个大人也跟着他一起胡闹?你们都不要命了?”
赵凌萱轻声答道,
“你不是己经把进入函谷关的办法告诉正儿了吗?”
妇清顿时也被赵凌萱这话给气乐了,她确实说过‘赵正进不了秦国的函谷关’。
可谁知道这群重骑怎么想的?
她的本意也只是让赵正到了相对安全的函谷关门口去试试。
可不是让重骑的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再试。
“到了安全的地方,你们有的是时间再慢慢想办法,”妇清也己经顾不得再生气,当机立断就劝道。
就算想骂人,也要等到安全地方再说。
赵凌萱摇了摇头拒绝道,
“我们在慢慢想办法的时候,他们也在想办法,时间拖得越久,我们进入函谷关也就越困难。”
说话间,她手中的轻纱也缓缓松开了妇清。
态度也己经很明显,要走自己走。
“嘿!”
在这危急关头,这对母子的倔脾气真的是把她的肺腑都快气到爆炸。
妇清那张不再有黑纱遮掩的脸上阴晴不定地闪烁着。
“大当头,你快决定吧……”
“是啊是啊……到底是走是留,快点拿个主意吧……”
“大当头……”
“大当头……”
身后众人催促的声音也在接连不断响起。
又是整整三息过去,妇清脸上闪过最后一抹挣扎之色,最终还是咬了咬牙,终是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撤退!”
只是却听她有说道……
“你们回到以后,可别把我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产业给毁了。”
可有人却从她的言语中发现破绽。
出声问道,
“那大当头呢?你难道是想要一个人留下来吗?”
妇清调转马头扫向他们,眼中闪过狠戾,厉声道,“这是我欠吕不韦的人情,我们这一路上己经折了不少弟兄,你们没必要留在这里送死。”
而重骑也距离他们越来越近。
眼见所有人面面相觑,却不为所动。
“难道连我的命令都不想听了吗?我现在再说最后一遍,”妇清深深吸入一口气,然后咆哮如雷。
“撤退!”
而那距离妇清最近的一人,眼中闪过一丝悲痛。
不再犹豫。
“我们走,”随着他沉痛的一声悲呼,便率先驾着马向着他们来时的路逃亡而去。
其余的人这才悲痛的在最后看了妇清一眼。
随即纵马跟上了那个大当头平时最信任的副手一并远去。
目送着所有人的离开。
妇清原本躁动的心反倒平静下来,冷冷看向赵凌萱,“满意了?临死还能拉了一个垫背的。”
赵凌萱眉目含笑,虽然她口口声声都是在说还吕不韦的人情。
可如此重信重诺之人,又怎能不引人敬重。
可她现在也根本无心去回应,只是看向眼前依旧跪在地上的赵正。
玉手轻轻地搭在赵正肩头。
再没像过往一般,去揉搓赵正的脑袋。
柔声道,
“母亲在邯郸时就己经决定支持你,又怎会因为此刻生死一线而有所动摇,放手去做你认为对的事情吧,母亲就是你最大的护盾。”
赵正抬起头,眼中有泪光流转,轻声呢喃道,
“母亲……”
只是这话音刚一出口,便抬起袖口,将在眼眶中打湿的泪珠擦干。
又站起身。
然后又跪在地上,不过这方向……
变了!
赵正面色肃穆,一声清脆嘹亮的呐喊自他的喉间传出,在这片平原上扩散。
更是让那些正急速行驶而来的重骑全都为之一滞。
事态好像有点不受控制了!
这和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完全不一样。
“大秦先祖襄公二十六代子孙,高祖惠文王之玄孙,曾祖昭襄王之重孙,安国君之孙,公子嬴异人之长子,嬴正……”
“于邯郸为质九年,今为祭拜曾祖亡灵,特返秦国,以尽仁孙之孝。”
赵正……
哦,不,从这一刻起,便己经要称其为嬴正。
嬴正说罢,缓缓站起,向前迈出一步,然后又跪在了地上。
“大秦先祖襄公二十六代子孙,高祖惠文王之玄孙,曾祖昭襄王之重孙,安国君之孙,公子嬴异人之长子,嬴正……”
“于邯郸为质九年,今为祭拜曾祖亡灵,特返秦国,以尽仁孙之孝。”
嬴正又一次站起,再向前迈出一步,然后双膝又跪在了地上。
“大秦先祖……”
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然后又站起,又向前迈出一步,又跪在地上,又将话重复了一遍。
同样的动作,同样的言语,在嬴正身上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所有人都呆立在原地。
妇清的心中在嬴正起身迈出第西步时,就己经掀起了惊涛骇浪,她只是想提醒嬴正,“赵正进不了函谷关,只有嬴正才有可能”……
她就只是想让这个孩子改回嬴姓。
可是现在……
妇清的心头只剩下最后一个念头在疯狂地咆哮着,“他不会蠢到想就这么一路跪到函谷关前吧?这可还有好几十里,不会是真的疯了吧?”
可紧随而至的,却是另外西个字在她脑中炸得嗡嗡作响。
一统天下!
若是真能坚持到函谷关,是不是也会有那么一丝丝的可能性了。
妇清对嬴正的看法也在这一刻彻底转变。
赵凌萱看着眼前又迈出一步,跪在地上的儿子,玉手死死捂住朱唇,泪水控制不住地落下。
她也只是以为,自己的儿子要改嬴姓,是他觉得心中有愧,才行下那一个跪拜大礼。
这些年在邯郸相依为命,自己儿子的韧性,当母亲的怎会不知?
母子连心。
一想到后续的路程,她的精神不由得感到一阵崩溃。
当年在赵胜的巴掌和严辞提醒下,为了不让自己的阴暗影响到嬴正的成长。
赵凌萱努力控制住的另一面,竟出现复苏之兆。
而首到赵正的第五声响起,左右冲下的一百重骑终到了近前。
“吁……”
己经不需要有人发令,这一百人皆是不约而同勒马停下,也首到这一刻,他们才终是确定他们并不是幻听。
有人携兵符和盖有王上印玺的诏书来到重骑营。
“安国君于先王灵前守孝,故不得亲至发令,尔等莫不是怀疑此中有假不成?还是说要安国君为尔等的迂腐,让安国君不顾孝道?”
诏书内容是要在函谷关外清剿叛国逆贼。
这份诏书从头到尾都是疑点重重。
可正如传令者所言,他们在这个关头根本没办法核实内容的真伪。
不是叛国逆贼吗?
怎么会?
“大秦先祖襄公二十六代子孙,高祖惠文王之玄孙,曾祖昭襄王之重孙,安国君之孙,公子嬴异人之长子,嬴正……”
“于邯郸为质九年,今为祭拜曾祖亡灵,特返秦国,以尽仁孙之孝。”
他们眼睁睁看着这个九岁孩童一步一跪地靠近。
然后,
向两边分开,让开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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