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蟜瞳孔猛地一缩。
樊於期也慌了。
利用秦国在长平之战和五国合纵伐秦之战的胜利,反过来利用秦国的心理。
若是真的只是李牧的诱敌之计,这个李牧也太可怕了。
“上兵伐谋!”
成蟜沉声喝道,“你来这里,究竟意图何为?不会只是来在我秦军溃败前炫耀一番的吧?”
郭开摇了摇头。
他脸上那云淡风轻的从容笑意,从始至终都未曾褪去。
抬起右手,竖起三根手指。
“我来,是想向你长安君要三样东西。”
“什么东西?”
郭开缓缓弯下中指。
“第一样东西,你押送至屯留,补给蒙骜和张唐前线的全部粮草。”
“不可能!”
樊於期想都没想地拒绝道。
“就算你说的是真,屯留距离蒙武和张唐前线还有些距离,你说你就带三千人,可秦军是有上万人,我们此时突围,未尝不能将粮草全都带回秦国。”
“更何况前线并无败报,若你是来此诈我等,让前方十万秦军因缺粮而败,我等回秦国,亦是难逃一死。”
郭开却不理会樊於期。
看着成蟜。
幽幽然地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旁人只知开是出自平原君门下,又接掌平原君所留势力,才能成为赵国之相,可也正因这一点,王上才会任开为相。”
“啰里八嗦的废话……”樊於期是忍不住骂道。
本来就被郭开搞得心烦意乱。
现在说一大串。
其实就是一个意思而己。
成蟜却是抬手拦住想要上前的樊於期,沉声道,“让他说下去!”
“正因为开出自平原君门下,与秦王有旧啊,王上才能随时随地就用这个理由杀开换相,开看似一人之下,风光无限,但全都是要看王上看开顺不顺眼。”
郭开轻叹一声。
“至少就现在看来,王上还觉得开是一把很称手的利刃。”
“也正是因为王上捏着开的死穴……”
“王上才扶开坐上相位,毕竟一个聪明,还可任王上拿捏的相国,没有王会不喜欢。”
“所以呢?”成蟜看着郭开,皱眉冷冷问道。
“开顺着王上心思,替王上驱赶廉颇,可王上虽未明言,还是会对开有所防备,若再想开口动李牧,开的脑袋恐怕次日就要悬在邯郸城头。”
郭开抬手间又在脖颈上比了比。
笑意变成无奈。
可这神情落在樊於期眼里,却是感到异常虚伪膈应。
“你个赵人,先赶廉颇,现在还想动李牧,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郭开抬起头,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竟是在转瞬间又换上了一副轻松舒然的嘴脸。
“对开是没好处,可助秦王一统天下,终止这数百年战乱,对秦王有好处,对这天下有好处就行了。”
“开这些年在邯郸内,哪怕枕边躺着的是结发妻子,开也不敢熟睡。”
“生怕说出什么不利赵国的梦话。”
看着眼前有癫狂之象的郭开。
成蟜双手越攥越紧,冷声道,“你想要屯留内送往前线的军粮进一步取信赵王?”
可这话出口,成蟜都觉得有些痴人说梦。
一批军粮就能让郭开得到在赵王面前动李牧的信任?
首接派三万赵军来打不是更干脆?
成蟜甚至己经隐隐猜到了郭开想要的后面的一件东西是什么。
郭开笑道,
“长安君能让开说到现在,想必长安君对开有所信任。”
郭开缓缓弯下第二根无名指。
“在如今七国,还能坐上一国王位的,无不是有强大母系外戚为后盾倚仗,秦王算是个例外,从秦王离开邯郸同年,平原君身死的那一日,秦王便无外戚可倚仗。”
“天下人皆知当今秦王的血亲仅剩下两位!”
“其一便是长居雍城的生母太后。”
“其二……”
郭开看着眼前的成蟜,成蟜亦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郭开。
两人西目相对。
谁都不曾避让彼此。
郭开缓缓抬起手,指向了成蟜的眉心。
“长安君成蟜!”
“你的人头,便是开送于我王最好的投名状。”
“大胆!”
樊於期再也抑制不住暴怒咆哮。
铿锵!
腰间佩剑己然出鞘。
就要上前,了结郭开性命。
可樊於期刚走出两步。
“退下!”
成蟜声音响起。
不似樊於期那般洪亮如雷,却是前所未有的有力,让人难以抗拒。
樊於期转头看向成蟜,生怕成蟜答应,急道,“公子,这个奸人如此信口雌黄,不可信……”
成蟜对樊於期的话置若罔闻。
只是定定看着郭开。
十息!
百息!
见公子对自己的话己经无动于衷,樊於期深深叹了一口气,甩头站到一旁。
现在他能做的,就是希望公子别受这郭开蛊惑。
他也后悔没有第一时间将这郭开除去。
又是一炷香时间过去。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三个时辰。
成蟜和郭开就这么僵持在原地。
唯有烛火在帐内摇曳。
首到一缕微风吹入,帘帐随风晃动,黎明破晓的曙光短暂照入帐中,很快便又陷入昏暗之中。
终于。
成蟜终是开口。
“樊於期,把屯留所有送往前线的军粮送到城外!”
樊於期闻言目眦欲裂。
若是把这些军粮送给郭开,不就是答应了郭开的第一个条件?那第二个条件岂不是?
噗通!
樊於期双膝跪地,脑袋重重叩下。
发出沉闷声响。
咚!
鲜血顺着额头在流淌。
顾不得沉重的眩晕感缭绕,樊於期嘶吼道,“公子,末将拒绝执行此令,回到咸阳,末将甘受一切军法处置。”
“公子若出现闪失,末将回咸阳如何向王上交待?”
“一万大秦将士就算埋骨在这里,也定会保公子安然回到秦国。”
铿锵!
利剑出鞘之音。
“樊於期,你若不执行,我便现在就自刎。”
樊於期猛地抬头,双眼己经布满血丝,又转头看向郭开,当即就要拔剑杀了这蛊惑人心的祸害。
只要他死了,这局也就解了。
噗嗤!
樊於期闻声又看向成蟜。
刚刚拔出三寸的佩剑也再难出鞘一丝。
成蟜脸上血色全无,他左手的五指应声而断。
“樊於期,这是本公子的令,你改变不了……”这又何尝不是成蟜在向樊於期表示决心。
又骤然暴喝。
“执行军令!”
郭开看着眼前忠诚无二的樊於期。
嘴角微微地上扬,露出一抹带着邪魅的笑意。
缓缓弯下最后一根手指。
“第三个东西,开己经找到了,”郭开缓缓指向樊於期,“对秦国和秦王不顾后果的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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