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手一松。
这不知自多少玉石中筛选出来,又耗费玉匠多少时日,多少心血精雕细琢的玉盏。
啪!
应声而碎。
目光呆呆地看着前方。
有空洞,有震惊,可更多却是难以置信。
嬴政毕竟历经无数坎坷才走到今日,不到十息,瞳孔便重新聚焦。
可纵是如此。
回过神来的嬴政依旧一个踉跄,连着向后倒退数步,若非芈荷华及时撑住,嬴政险些摔倒在地。
看着嬴政。
芈荷华的泪水滑落。
悲嬴政所悲,痛嬴政所痛。
转头对着宫外的侍从厉声大喊道,“快去请相国入宫!”
也是她的这尖锐的喊叫。
嬴政也彻底清醒过来,但他的眼中再无其它,只有跪在大殿中,背负传令旗帜的传令兵。
倏地。
滔天的怒火和杀意彻底吞没嬴政的理智。
双目赤红。
甚至忘记了身边人是芈荷华。
嬴政的视线中只剩下眼前这个他国假传军情的细作。
将芈荷华重重推开。
“啊……”
芈荷华娇躯重重砸在一旁桌案上,脊背撞击带来的剧痛让芈荷华俏脸煞白一片。
鲜血溢出嘴角。
可现在芈荷华根本顾不了自己。
强忍疼痛。
上前死死抱着嬴政的腰间。
对着传令兵急喊道,“还不快走啊!”
传令兵一时间也是被嬴政突如其来的变化给吓傻了,在芈荷华的提醒下才反应过来,连忙跑出大殿。
看着目标远去,嬴政仰天咆哮,
“你这个假传军情的细作,朕杀了你……”
“嬴政,我是荷华啊,你要连荷华也一起杀吗?”
噗嗤!
与此同时,就在屯留城头。
成蟜就如烂泥一般倚着墙边而坐,双目亦是一片空洞,呢喃道,“嬴政得知消息,恐怕要气得跳脚了吧?”
“长安君……”
像成蟜一般瘫坐在这城头的还有十几人。
无不是这支运粮队伍的千夫长。
本该意气风发的他们,此时眼中也唯有一片黯然。
所有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也不知此时还能再说些什么,最终也只能和成蟜一样,抬头看向无边无际的蓝天。
这里的所有人。
都因为成蟜的一个决定而无路可走。
说来有趣。
他们这些人竟然也愿意拿自己的命来跟他们的长安君来赌这一回。
以叛国之名被处死!
就在昨天夜里,成蟜和樊於期率领着给蒙骜和张唐运送补给的万人运粮队。
到这屯留,也准备在屯留休整一番再出发。
可到了深夜。
一个不速之客来到屯留城外。
城头值勤的秦军当即射出十几根箭矢,逼停了马车。
“此为秦军驻地,速速离开,再向前一步……”
“杀!”
车夫掀开车帘,郭开不紧不慢的自车厢内走出,站在车头,对着城头众人露出一抹和蔼的笑意。
有人己经看清郭开身上所穿服饰。
当即吼道,
“是赵人!”
如今秦国和赵国在前线交战,一个赵人又突然跑到秦军运粮的驻扎营地,能安什么好心?
就在所有人要弯弓搭箭。
将郭开射杀之时。
郭开依旧是没有一丝惧色,从容轻语道,
“我乃赵相郭开,知当今秦王之弟,长安君嬴成蟜率兵驻扎屯留,特来有要事相商。”
城头一众士卒闻言,己经拉圆的长弓也松了下来。
狐疑地看向城头的守卫长。
赵相这个级别。
己经不是他们几个士卒说杀就能杀的了,而且听他的口气,好像还是来谈判的。
守卫长也是皱了皱眉,这种事他也做不了主。
当即对着最近一名士卒命令道,
“你去通知长安君!”
士卒得令离开。
不消片刻,成蟜就快步跑上了城头,他没有第一时间理会郭开,而是将视线投向更远处。
可在这深更半夜,成蟜也什么都看不到。
当即就准备派些人出城打探。
他们在蒙骜和张唐后方,还是要给前线运送补给的。
居然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这里。
这里处境岂不堪忧?
或许也猜到成蟜心中所想,郭开也没有任何废话地开诚布公道,“长安君,开只带了三千人驻扎于十里之外,还不足以强攻屯留……”
说着,郭开又突然顿住。
也为了给成蟜一些思考的余地,整整十息后才继续说道,
“开是带诚意而来,若是不愿与开相商,那在明天天亮之前,三千人也将变成三万人!”
“孤身前来……便是开的诚意!”
成蟜眉头皱成一个川字,死死盯着眼前的郭开。
终于!
成蟜还是松口道,“开门!”
眼见成蟜的马车在缓缓驶入城中,远处依旧不见任何动静,又是冷哼一声。
“将他领入我的营帐,我倒要看看这个郭开到底要耍什么花样?”
一炷香后。
成蟜坐在营帐的主位上,樊於期立于一侧。
看着掀帘而入的郭开依旧孤身一人。
冷笑道,“郭开,我以前听嬴政提起过你,没想到现在做了赵相,胆色是越来越大,敢一个人跑到我秦军驻地,你不怕死吗?”
郭开笑着摇了摇头。
不答反问道,“开此番前来也想问长安君同样的问题,长安君……”
“怕死吗?”
成蟜一怔,可还不到三息,便仰天大笑了起来。
“哈哈……”
可没笑一会儿,成蟜的笑声戛然而止,拍案而起。
砰!
“郭开,你知道自己是在哪里吗?就算你现在就在屯留城外变出三万赵军,只要我能坚守住,蒙骜和张唐必然察觉异样,率军回援,到时候你这三万人恐怕又要葬送在我秦军的兵戈下。”
成蟜一脸嗤笑看着郭开。
郭开却是摇了摇头。
“那开若告诉你,蒙骜和张唐所率十万秦军,自顾不暇呢?”
樊於期忍不住出声驳斥,“怎么可能?前线捷报频传……”
不等樊於期说下去,郭开继续道,
“两年前五国合纵伐秦之战中,李牧回到边城后,就己猜到秦军如何得知他的行军方向,所以这次……”
“秦王还是根据赵国的粮草在向雁门、代城运输做的判断吗?”
成蟜的心在瞬间沉了下来。
他己经意识到什么。
又不敢言出。
因为他也接受不了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可能。
可郭开却不在意。
“庄子,外物篇有一句话,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东胡和匈奴根本就没有犯边,都是李牧伪装出来的迹象,李牧是想引秦军伐赵,借助赵国平原地利的优势,全歼秦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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