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云安眠还沉浸在刚穿越过来的紧张氛围中时。
“嘟——嘟——嘟——”
公园里老旧的高音喇叭突然响起整点报时的前奏,划破了夜的宁静。紧接着,一个略带沙哑、带着电流杂音的电子女声清晰地播报出来:
【现在时间,晚上九点整。今天是五月二日,星期五。天气晴,夜间微风……】
“五月二日?”云安眠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这个日期。
她刚咬下一口的饭团停在嘴边,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这个日期……怎么这么熟悉?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记忆深处某个尘封的盒子。
五月二日……星期五……
轰!
原著中的信息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
周平的生日!就是五月二日!
云安眠抬起头,望着他即将消失在拐角的背影,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五月二日!这个日期如同烙印烫在心头。
少年那平静无波的表情、空荡荡的塑料袋、还有他转身时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孤寂……像无数根细针扎着她。
(不行!不能让他就这么走掉!在他这个冰冷的世界里,连这点微小的甜味都被我夺走了!)
强烈的愧疚、心疼和不甘如同岩浆般在她胸腔里翻涌、冲撞,几乎要破体而出。她必须做点什么!立刻!马上!
“周平!等等!” 她猛地从草地上跳起来,声音因为急切而有些变调。
前方的身影顿住了,周平疑惑地回过头,黑沉沉的眸子在路灯下望过来。
云安眠根本来不及思考,她几乎是凭着本能冲了过去,小小的身影在草地上跌跌撞撞。
强烈的愿望在她脑海里咆哮,一个温暖的声音在她脑海中突然浮现。
(我亲爱的眷属,你想要愿望成真吗?)
(想要,不想要一切就这样,不想让周平的童年还是会被拐卖。)
云安眠也不知道那道声音从何而来,只是下意识的在心里回答。
(我会帮你的,眠。)
就在她即将冲到周平面前,因为惯性差点摔倒的瞬间——
嗡……
一种奇异的、难以言喻的感觉瞬间席卷了她的大脑和身体。
仿佛有无数的画面和感知碎片在意识深处炸开、重组!
在孤儿院里弥漫着甜香的老式烤箱、童年生日时摇曳的彩色蜡烛、蛋糕胚那柔软蓬松的触感、奶油甜腻丝滑的味道……
所有关于“生日庆祝”最温暖、最具体的记忆碎片,在强烈的情绪催化下,以前所未有的清晰度和浓度涌现!
她甚至能“看”到院长奶奶布满皱纹的手,正将一颗鲜红的草莓轻轻放在奶油尖上……
“呃!” 云安眠闷哼一声,剧烈的头痛伴随着一种奇异的“充盈感”袭来。
她下意识地伸出双手,仿佛要接住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啪嗒。
一个沉甸甸的、带着冰凉触感的物体,毫无征兆地、实实在在地落入了她的双手中!
时间仿佛凝固了。
周平的眼睛骤然睁大,瞳孔里映出云安眠手中突然出现的“东西”——那是一个小巧但精致的圆形奶油蛋糕!
雪白的奶油抹面光滑细腻,上面点缀着几颗鲜艳欲滴的草莓,正中央,赫然插着一根细细的、顶端跳跃着一簇温暖橘黄色火苗的蜡烛!
不是幻觉!
那蜡烛燃烧散发的微弱热量,奶油散发的甜腻香气,甚至蛋糕托盘的塑料质感……都无比真实!
云安眠自己也惊呆了。她低头看着手中凭空出现的蛋糕,那跳跃的烛火映在她蓝黄异色的瞳孔里,像两颗被点亮的星辰。她能感觉到蛋糕的重量,闻到奶油的甜香,甚至能感受到蜡烛那微弱的温度……
真的!她竟然真的把记忆里的东西“抓”出来了!
小巷子里一片死寂,只剩下烛火燃烧的轻微噼啪声和远处模糊的虫鸣。
周平完全僵在了原地,脸上的平静被彻底的震惊和难以置信所取代。
他看看蛋糕,又看看云安眠,再看看蛋糕,目光最终死死锁定在那簇温暖跳动的烛火上。
那光芒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穿透了他沉静如深潭的眼眸,在其中投下摇曳的光影。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嘴唇微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云安眠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和对自己能力的震惊,双手将那个小小的、承载着她所有心意的蛋糕高高举起,递向周平。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又无比清晰,在寂静的公园里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
“周平!生日快乐!”
少女的脸颊在烛光映照下泛着红晕,银色的长发仿佛流淌着月光,那双异色的眼眸亮得惊人,充满了纯粹的、不容置疑的真诚和祝福。
“对不起,我……我不小心吃掉了你的饭团和牛奶。”她的声音低了一些,带着浓浓的歉意。
“但生日……生日一定要有蛋糕和蜡烛的!这样许的愿望才会灵验!”
她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更灿烂一些,试图驱散少年眼中的震惊和那深不见底的孤寂,“快!快许愿!蜡烛要烧完了!”
周平依旧僵立着,仿佛变成了一尊石像。只有他那双紧盯着烛火的眼睛,泄露了他内心的滔天巨浪。
那簇小小的火苗,是他贫瘠灰暗的生命里,从未出现过的、如此温暖、如此明亮、如此……为他而存在的光。
它如此脆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灭。
它又如此耀眼,仿佛能烧穿他世界里所有的寒冷和黑暗。
他从未庆祝过生日。
生日对他而言,不过是日历上一个无关紧要的数字,是父亲酒后的又一个借口,是母亲无声叹息的背景音。
他甚至从未期待过任何形式的祝福。
可现在……
一个自称精灵、银发异瞳的奇怪少女,用他无法理解的方式,变出了一个带着温暖烛火的蛋糕,站在五月初微凉的夜风里,无比认真地、带着点笨拙的急切,对他说“生日快乐”。
一股极其陌生的、滚烫的酸涩感猛地冲上他的鼻腔,首抵眼眶。
他飞快地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掩盖住那几乎要失控的情绪。
他放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空塑料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你……”他开口,声音干涩沙哑得厉害,仿佛被砂纸磨过。
“别说话!先许愿!”云安眠急切地催促着,生怕这来之不易的魔法时刻消失,“闭上眼睛!快点!”
周平的身体依然紧绷着,带着一种长期戒备形成的僵硬。
他看着少女眼中毫不作伪的期待和催促,那簇小小的火焰在她异色的瞳孔里跳跃。鬼使神差地,他竟真的,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黑暗降临的瞬间,其他感官变得异常清晰。
他能闻到奶油和草莓的甜香,能感受到那微弱却真实存在的烛火的热度,能听到夜风吹过草叶的沙沙声,还有……自己胸腔里那从未如此清晰、如此剧烈的心跳声。
愿望……吗?
离开这里?逃离那个令人窒息的家?摆脱那个被标上价码的命运?还是……
黑暗中,他混乱的思绪里,第一次没有出现那些沉重的、冰冷的字眼。占据他全部意识的,竟然是刚才少女捧着蛋糕冲向他时,那双亮得惊人的异色眼眸,和她那句带着颤抖却无比清晰的“生日快乐”。
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他此刻,只想抓住眼前这缕虚幻却又无比真实的温暖。
几秒钟后,他睁开了眼睛。烛火依旧在云安眠手中跳跃着,映亮了她松了一口气的笑脸。
“好啦!现在,吹蜡烛!”她踮起脚,努力把蛋糕举得更高,方便他吹。
周平看着近在咫尺的烛火,看着火光后少女期待的脸。他深吸了一口气,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认真,轻轻地,吹灭了那簇小小的火焰。
一缕青烟袅袅升起,融入夜色。
世界仿佛又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蛋糕的甜香弥漫在两人之间。
云安眠看着熄灭的蜡烛,再看看周平依旧有些怔忪却似乎柔和了一点的侧脸,心里那块沉甸甸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涌起一股巨大的满足感。
她把蛋糕塞到周平手里:“给!生日蛋糕!快尝尝!可好吃了!” 她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周平有些僵硬地捧着那个突然出现的、还带着余温的蛋糕。
指尖传来的柔软触感和冰凉托盘形成了奇异的对比。他低头看着雪白奶油上那颗鲜红的草莓,又抬头看向云安眠。
少女正看着他,银发在月光下流淌,异色的眼眸弯成了月牙,笑容纯粹得像是不谙世事的孩子,带着点小得意,仿佛在说:看!精灵的魔法厉害吧!
“……谢谢。” 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
这两个字,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重量。
云安眠知道这声“谢谢”意味着什么——他接受了,不仅仅是一个蛋糕,还有这份笨拙的、来自“精灵”的心意。
夜风似乎也变得温柔起来,吹散了之前的尴尬和沉重。周平捧着那个小小的蛋糕,站在公园的小径上,第一次觉得,五月二日的夜晚,似乎……也没那么冷了。
“那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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