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之时,缭再次受召入宫,议事殿内,顿弱站在左侧,身边有一文官,右边则站着前时领路的郎官。
“众卿所谏之事,寡人思虑己久,现以李长史为首,你们各去六国,诸位以为如何。”秦王等诸人站定,问道。
缭的书中也写过要出间者于六国,作为军事的辅助,所以被秦王所召。
“是。“众臣领命。
“他怎么也在这里?”离开之时,缭听见姚贾和顿弱窃窃私语。
“李斯不是还在相邦府上干过事吗?”姚贾小声问道,“难道秦王同相邦和好了?”
“大王同相邦从无过节。”顿弱回答,“姚卿今后记好了。”
“行行行。”姚贾回答。
“先生。”李斯主动来同缭搭话。
“看来,你抓住了机会?”缭同他笑笑。
“多谢先生指点。”李斯回答,“李斯一定不忘先生之恩。”
“言重了。”缭回答,“听闻李卿是孙卿之徒?”
他看了看李斯,他长的很是符合别国对楚国人的刻板印象,身高中等,没有攻击性。
“是。”李斯回答。
“你是相邦推荐给大王的?”缭问道。
“臣入秦时,先王新丧,盘缠用尽,只得寄食于相邦。”李斯回答。
“相邦要你做了什么?”缭问道。
“我在相府负责抄写吕览。”李斯回答,“其书体量巨大,相邦念我劳心劳力,所以荐我入宫为郎。”
“吕览是你的笔迹?”缭问道,“其书遒劲有力,挺不错的。”
“谢谢。”李斯笑了笑,“我才疏学浅,也就只能出点刀笔力气了。”李斯说。
“过谦了。”缭说,“你可是伴过圣贤读书,多少人羡慕不来呢。”
“先生此言差矣,恩师非是圣贤,而是异端。”李斯回答。
“此话怎讲?”缭问道。
“恩师虽言礼,但主张以礼约束人的行为,区别身份贵贱,从而服务于君王。”李斯回答。
“确实与众不同。”缭回答,“所以李卿这就遵师教,服务于大秦了?”
“不是。”李斯回答,“是我自己要来的,老师希望我回家。”
“李卿,秦王还有话问,请您回去。”二人说话间,宫人出来传报,缭于是同李斯告别,李斯返回了殿内。
“今日所见之人,李卿以为如何?”秦王坐在椅子上,甩了甩袖子问道。
“均是当世人杰。”李斯回答,“有如此助力,大事可成。”
“再同朕说说你的计策。”秦王问道。
“降服山东六国,当以攻心为上,先入间,分裂其族,软弱者收买之,强硬者毁灭之,若注白蚁于堤坝,使其自溃。”
“多少金,能行其事?”秦王提出了可行性的问题。
“不计其数,”李斯回答,“当其国灭,社稷尚不能保,钱财又怎能留住呢?”
“善。“秦王答应了。
确定要执行间六国的计划之后,秦王赐给了李斯一座官署,李斯选了一个空闲的日子,把参与计划的人邀约了过去。
缭来早,在客厅等候。李斯尚在府内治事,缭先等来了顿弱和姚贾。
“我的天啊,这是什么情况。”顿弱一进门就开始感慨。
“先生何事惊奇?”缭看着他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有点好奇发生了什么。
“我猜不透秦王在想什么,”顿弱似笑非笑的说,“李大人这官署,离相邦的相府只有一条街,就差没门对门了。”
缭原先想不明白为什么会空降李斯这么一个上级,原本他以为会由顿弱来负责,毕竟顿弱来的早。
他猜测之意,秦王确有吞并六国之意,但在之前,他还另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那就是他的相父,大权在握的吕不韦。
如果按照这个猜测来反推,一年前秦王关注到自己,是因为自己修改了吕览中的内容,在秦王看来,这是自己的政治暗示,表示愿意和吕不韦对抗。
可惜自己实在是个书呆子,当时是真的觉得应当改书,对局势完全不懂,缭心中苦笑。
而李斯则相反,间六国的主意虽非其首创,但他快速就选择了站队秦王,权力是秦王对他的赏赐,同时也是对他的鞭策。这座官署离吕府如此之近,便是秦王的态度。
“是吗?我还以为李斯一首住这里呢。”姚贾回答。
“王命难测,你我专心做事,不要多言。”缭虽然心里想了一堆,但嘴上一点也没表现出来。
“你们俩就装吧,”顿弱说,“改天李斯要是真的和相邦撕吧起来,有天大的热闹我也不叫你们。”
“各位,久等了,”正在众人聊天之际,李斯从内室走了出来。
“李大人,”几个人一起行礼。
“不敢当不敢当,”李斯还礼,“各位请坐。”
缭、顿弱、姚贾一起坐下,仆人给他们上了茶。茶碗放定之后,李斯挥挥手,让仆人们下去了。
“今日请各位来,想必各位也知道所为何事。”李斯对三人说,“吾等皆欲为大王前驱,出间六国,今日来讨论的,是关于具体分工的问题。”
“我对赵国的情况最为熟悉,我可以去赵国,”顿弱第一个表态,“本来我来的时候,就是主张从赵国开刀。赵国有忠臣无贤臣,有能将无强王,实在有机可乘。”
“我可以去燕齐,韩国也行,”姚贾开口就是三个国家,“这些地方我都有熟人,好办事。”
“缭先生呢?”李斯问缭,“你怎么想?”
“赵国人入赵为间,齐国人入齐为间,”缭说,“这样是不是不太妥当?”
“你担心我们吃里扒外?”姚贾有点不开心,他甩了甩袖子。
“眼下时局,社会动荡,人皆心态保守,安住其家,但求保命而己。当此之世,外国之人活动于市井,反而容易引起对方的警觉。”李斯说。
“是。”缭点点头,“还是你考虑周全。”
“先生,我蒙王恩,但无实力,若先生不弃,请先生掌控全局,我则专门用间于楚,不知先生意下如何?”李斯说。
“不可,大王既用你为长史,其中定有道理,”缭说,“楚国我去吧。”
“缭大人,李斯说的是真心话,”李斯坚持道,“为了大秦一统,还请您不要推辞。”
“缭先生,我看李长史心挺诚的,你就答应吧。”顿弱也来帮腔。
“那好吧,我姑且一试,”缭只好答应。
“多谢缭大人。”李斯行礼。
众人又商量了一些具体的对策,然后离开了李斯的府邸。
缭走出李斯的府邸没多远,看到王翦正在路边看别人下围棋。
“见过王将军。”缭简单行了个礼。
“老王翦,这是谁啊?”旁边的人问王翦。
“好朋友,才认识的。”王翦和他介绍,“做学问的,懂的东西可多了。”
“做学问的?那就是夫子喽,”围观的人说,“夫子,你会下棋吗?要不要一起来?”
“抱歉,我还有事。”缭拒绝了。
“来嘛,玩一局要不了多久,”王翦拉着他坐下来,开始下棋,左右三西个人轮番上阵,他们哪里是缭的对手,一个二个都败下阵来。
“嘿嘿,看看!人家刚才拒绝,是怕你们输的太丢人。”王翦在一旁起哄。
“今日完全是运气好,”缭很谦虚的说,“各位,我是真的有事,这就告辞了。”
“哈哈哈哈,我看他们以后谁还在我面前得瑟。”王翦跟着缭一起走了,边走边开心的回味着刚才的胜局。
又不是你赢的,缭心想。
“王将军,你怎么在这里?”缭问道。
“下棋啊。”王翦回答,“怎么了,不行?”
“以后你换个地方,”缭对王翦说。
“咋了?”王翦问。
“那风水不好。”缭告诉王翦。
“不会吧,”王翦分析,“这相邦不就住在这附近吗?”
“就是因为他,风水才不好的。”缭说。
“大王要整他?”王翦很快就明白了,“不会吧,这么快?”
“难说。”缭回答。
“李大人,”顿弱此时没有像姚贾和缭那样离开,他留了下来。
“怎么了?”李斯看了看他。
“李大人方才所言有理,时局确实如此。”顿弱说,“我生于封闭乡里,入秦方知世界动荡,李大人与我不同,过去在楚国也曾为吏,为何又来秦国。”
“我也不知道,”李斯回答,“想给自己找点罪受吧。”
“抱歉大人,”顿弱说,“我不该问这么私人问题。”
“无事,”李斯吩咐道,“我非是大人,你我同朝为官,唤我官名即可。”
“是,李长史。”顿弱回答,二人相互行礼,之后他也告别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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