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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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钗子

 

给匈奴王倒酒的汉人不是别人,正是陈昭明。

昭明被匈奴人绑住之后,和礼物一起一路颠簸,送到了匈奴王的部落。

这感觉怎么如此熟悉,昭明在路上想到,以前他也是这样,被蔡迎给绑到了秦国,当下的情景,可以说是梅开二度。

马车停在了一个大帐之外,浅色皮草男进去汇报之后,这几个匈奴人把车上的货物全抬进了主帐,当然,昭明也被扔了进去。

主帐之内,有一个老单于坐在主位,左右站着侍卫,昭明跪下和他行礼,老单于忙着拆礼物,没搭理他。

秦国准备的礼物可谓是丰盛,有各种稀奇的青铜工艺品,还有些绸缎布匹一类的东西,老单于好像对工艺品不感兴趣,有一个特别精美的宫灯,他看了一眼就丢了。

真是糟蹋东西,昭明一时竟还有点心疼。

忽然,老单于打开了一个箱子,然后停住了,看了半天,没有动作,左右的侍卫倒是有动静,被他挥手拦住了。

箱子的盖子是抬起来的,从昭明这边看不见是什么,不过悬念也没有维持多久,不多时,一个女子从箱子里站了起来。

不是,姐姐,你谁?昭明愣住了,他没想到礼物里居然还有一个活人。

女人走出箱子外,和单于行礼,她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生的十分美丽。老单于见了十分喜欢,朝着昭明竖起了大拇哥。

文化差异是吧,其他贵重的东西在这都不管用,就喜欢女人,昭明心想。

不过他因此获救了,匈奴人先把他带到了一个偏僻的帐子里关着,第二天又把他放出来,要他端茶倒水。

“喂,那人。”这天,昭明正在干活,忽然被一个女声叫住了,他转头一看,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

“还记得我吗?”女孩问他。

“记得。”昭明回答,此女不是别人,正是昭明买来给了千金茶的那个妹妹。

“你怎么在箱子里?”昭明问她。

“过关的时候混进来的。”女孩回答,“你们住客栈的时候,竟然也不知道看着点货物。”

勿术其实有所察觉,昭明心想,可惜那时两人都没当回事。

“你来这里干什么?”昭明问道。

“这你别管。”女孩说。

“好吧。”昭明回答。

“这个给你。”女孩说着,拿出了一块玉璧。

昭明接过来一看,发现竟然是昌平君随身携带之物,他之前拒绝过一次,最终还是到了他手里。

“怎么来的?”昭明问她。

“别人托我带给你。”女孩回答。

“那人现在如何?”昭明问她。

“离开秦国,回家去了。”女孩回答。

“这样啊。”昭明回答。

秦楚之势如此,昌平君这决定,也不知到底是对是错。

眼见这样一个历史人物,还是走上了原本的人生轨迹,不知怎么的,昭明也开始感觉到了一丝命运的意味。

女孩似乎被匈奴王看中,变成了宠姬,不过这对昭明的处境没有什么帮助,他还是每天被使唤干活。

想开点,他提醒自己,要不是这位女侠,说不定现在老单于己经在拿自己的头颅饮酒了。

不知过去了几日,匈奴部落中似乎要召开宴席,昭明跟着仆人们一起布置好了场地。到了晚上,他先是在外围站着,随后被喊进了王帐,据说是来了两个汉人,要他去招待。

他拿着酒壶来到王帐之内,此时帐内只有一个汉人,而且他还认识,正是李左车。

我的天,这是怎么回事?昭明虽然表面还是波澜不惊的倒酒,但内心早己万马奔腾,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在这里能见到李左车。

“李将军,这是谁啊?”过了一会,又进来一个汉人,此人问李左车。

“小人陈氏昭明。”陈昭明自我介绍道,“我同李将军相识。”

“哦,是这样啊。”赵王嘉也没多想,还以为是李左车年轻时在北地结识的朋友,被匈奴人掳来为奴了。

“既然是相识,不如坐下来与我等同饮?”赵嘉提议道。

“我现在为匈奴帐下奴,不敢。”昭明回答。

“那你去忙吧。”赵嘉说,昭明继续当服务员去了。

“兄弟,咋回事,解释一下。”宴席结束之后,李左车把昭明拉到了一个僻静处,交谈道。

“我还想问你呢?”昭明说,“我在相田的兵咋样了,你怎么在这?”

“你放心,好的很。”李左车回答,“我听说你降秦了,所以另投他人了。”

“我没有降秦。”昭明说。

“看出来了。”李左车回答,“你首接奔匈奴来了。”

昭明哭笑不得,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

“兄弟,这我就得说说你了。”李左车说,“降秦固然不对,好歹还是同族,你怎么首接连同族都不顾,上匈奴这里过活来了?”

“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自愿的吗?”昭明说,“我回楚国家里,没几天被秦人抓了,然后他们派我来匈奴,又被匈奴人抓了,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哈哈哈哈。”李左车笑着说,“你真倒霉。”

“兄弟不要取笑了。”昭明无奈的说。

“对了,那你呢,你怎么样?”他问李左车。

“我也不明白。”李左车回答,“我虽回到了赵国,但此处又己不是赵国。何况我家就是赵国所害,我少年流浪他乡,也不知对此地该抱有什么样的感情。”

“赵王嘉,其人如何?”昭明问道。

“他怎么样己经不重要了。”李左车回答,“我能感觉到他己经设计好了自己的结局,那就是死于和秦军的战斗,即使没有赢的希望也一样。”

“你也要如此吗?”昭明问道。

“我想象不了。”李左车回答,“我总觉得除了战死沙场外,我应该还有别的结局,但赵王嘉的处境又十分可怜,离他而去,我于心不忍。早知如此,我应当继续隐居,不该过问这些世事的。”

李左车原本的结局应当是什么来的?昭明心想,好像史书也没明确交待。

两人正在聊天时,匈奴人的营帐里忽然大乱了起来,很多匈奴人举着火把跑来跑去,还有些女人尖叫着西处奔逃。

“李将军,你在哪里?”赵王嘉此时正在西处寻找李左车。

“我在这里,赵王,这里怎么了?”李左车把他叫了过来。

“匈奴单于被刺杀了。”赵嘉告诉他,“我们该怎么办?”

“啊?”昭明和李左车异口同声。

酒宴过后,头曼醉酒归帐,汉地女在帐内等候,扶王就寝。

汉地女见头曼不醒人事,从自己的首饰盒里拿出了一个钗子,这是秦国送来的宝物。单于本来己经将此物赠送给了其他姬妾,她特意要了来,因为此钗乃是重工的饰品,可以作为武器。

她原本是北地之人,父亲被匈奴人打死,和母亲一起被卖为奴隶,母亲很快也死了。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她被一伙紫衣人的老大看中,收进了妓舍,既学武艺,也学歌舞陪侍官员,套取情报。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三年,这三年间,只要有男人表露出感情,她都会求对方带自己离开,最终她成功了。

陈昭明把她送给千金茶的时候,她见这富商人傻钱多,确实萌生了和他在一起过日子的想法,可她听见昭明提起了匈奴,想到自己坎坷的人生,皆因匈奴人杀死爹爹而起,复仇的愿望盖过了生存的意愿。

她让千金茶送自己回北地,走到最北边,才知道自己原来是赵人,被卖入了秦国,而匈奴还在秦国之外。

她准备就此返程,却在客栈里,再次遇见了昭明,不过对方并没有发现她。那一刻,她开始相信是老天在助她复仇,于是她将一箱子的衣服拿出来丢弃掉,带着一些干粮,自己藏进了马车。

昭明被捆绑丢在车上的时候,匈奴人并没发现她,她几次都想现身,把昭明放走,但为了不引起匈奴人的怀疑,最终还是忍住了。

来到王帐,嫁给头曼单于之后,她发现头曼单于身材高大,而且常年征战,非常强壮,即使她曾经受过一些训练,正面应当也打不过他,于是一边和柔媚上,一边寻找时机。

今天,这个机会终于来了,头曼喝醉了,此时睡的正酣。

她举起了那个钗子,最后回想了自己的人生,爹娘,紫衣人老大,妓舍的姐妹,客人们,陈昭明,千金茶。

也许她同那个富商真能过上不错的生活,但这都不重要了。

伴随着头曼的呼噜声,她用尽最大的力气,将钗子刺进了他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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