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雄英小命捡回来了，东宫那叫一个喜气洋洋，跟过年似的。可太医院上空，那乌云厚的，都快压塌房顶了。院使王老头，还有那天在静怡轩当班的一票太医，这两天走路都踮着脚尖，脸比死了三天还白，见谁都哆嗦，感觉随时要尿裤子。
果然，老朱的秋后算账，比塞外的刀子风还快还狠！
奉天殿上，气氛比三九天还冻人。朱元璋那张脸，拉得比驴还长，眼神扫过下面跪了一片的太医，跟看死人似的。
“王凯（王院判）！”老朱的声音不高，跟冰碴子互相摩擦似的，“抬起头来！”
王院判浑身一哆嗦，跟筛糠似的，颤巍巍抬起头，老脸上全是汗和鼻涕眼泪混在一块儿，糊得看不清五官：“陛…陛下…”
“朕问你！”朱元璋一拍御案，震得笔架乱跳，“皇长孙染疾，你身为太医院院判，是如何诊治的？！嗯？！”
“臣…臣…”王院判舌头打结，话都说不利索了，“臣…臣等…初判为风寒入里…邪热炽盛…按…按古方…”
“古方？！”朱元璋猛地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之怒，“好一个古方！差点把朕的皇孙治没了！若非驸马力挽狂澜，用他那‘歪门邪道’！朕的雄英，此刻己入土为安了吧？！啊？！”
这诛心之问，吓得王院判魂飞魄散，脑袋“咚”地一声重重磕在金砖上，磕得鲜血首流：“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老臣糊涂！老臣学艺不精！误判了皇长孙的病症！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万死？死你一个顶个屁用！”朱元璋怒极反笑，那笑声听着让人头皮发麻，“朕看你们这帮子‘国手’，平日里养尊处优，拿着朝廷的俸禄，读着祖传的破书，就真当自己是华佗再世了？！连个痘疮都看不出来！还敢指摘驸马是妖人？！差点害死朕的皇孙！你们不是国手！你们是一群废物！庸医！该杀！”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其他几个参与诊治的太医也吓得魂不附体，跟着咚咚磕头，哭嚎声响成一片，“臣等知罪！臣等该死！求陛下开恩啊！”
朱元璋根本懒得听他们嚎，大手一挥，如同阎王爷勾生死簿：“传旨！”
旁边的司礼监大太监赶紧躬身听令。
“太医院院使王凯！庸碌无能！误诊皇孙！险酿大祸！革去一切官职！打入诏狱！严加审讯！看看是不是收了黑钱，故意谋害皇孙！”（老朱疑心病发作）
“太医张明远、李济世（张太医、李太医）！身为当值御医，附和庸判，阻挠救治！罪加一等！削去官身！全家流放辽东！永世不得行医！”
“其余当日参与会诊太医！罚俸三年！降职三级！留院察看！再有差池，提头来见！”
“太医院上下！给朕彻查！凡尸位素餐、医术不精者！一律清退！永不录用！”
这一连串旨意，如同晴天霹雳，把下面跪着的太医全劈傻了！诏狱？流放？罚俸降职？永不录用？这他娘的是要把太医院连根拔起啊！
王院判听到“诏狱”俩字，首接两眼一翻，口吐白沫，晕死过去，被两个如狼似虎的锦衣卫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张太医和李太医瘫在地上，面无人色，哭都哭不出来了，被锦衣卫架着胳膊往外拖，嘴里只会无意识地念叨：“完了…全完了…”
整个大殿死寂一片，只剩下锦衣卫靴子踩在金砖上的“咔咔”声和那几个被罚俸降职太医压抑的抽泣声。血腥味（王院判磕头流的血）混着尿骚味（有人吓尿了），弥漫在空气中。
朱标看着这惨状，有些不忍，但想想儿子差点没了，又把那点不忍压了下去。唐云站在勋贵堆里，面无表情。这帮庸医，差点害死朱雄英，也差点害死他，不值得同情。
等锦衣卫把人拖走，大殿里那股子肃杀劲儿还没散呢。朱元璋余怒未消，目光扫过下面噤若寒蝉的文武百官，最后落在唐云身上，语气稍微缓和了点：“唐云。”
“儿臣在。”唐云赶紧出列。
“这次雄英的事，给咱提了个醒。”朱元璋敲着御案，“痘疮这东西，凶得很！防不胜防！你既然能治，想必也知道怎么防？给咱说说！别藏着掖着！”
机会来了！唐云精神一振，上前一步，声音洪亮：“父皇圣明！儿臣正有此意！这次皇长孙遇险，固然有庸医误诊之过，但也暴露出我大明在防疫上的巨大漏洞！儿臣斗胆，请父皇推行几项防疫新策！”
“讲！”朱元璋大手一挥。
“第一，设‘隔离病坊’！”唐云掰着手指头，“就在城外僻静处，盖几排结实房子！以后但凡发现痘疮、疟疾、肺痨这类传染性强的恶疾，甭管是皇亲国戚还是平头百姓，一律强制送进去隔离治疗！没治好之前，天王老子也不准出来！省得在城里乱窜，祸害一片！”
“隔离？”朱元璋眯了眯眼，“有点意思。接着说！”
“第二，推广卫生习惯！”唐云声音更大，“让各地官府，各村各镇，都给老子…呃…给百姓们讲清楚！生水不能喝！喝了拉肚子还容易得病！必须烧开了喝！饭前便后要洗手！用胰子（肥皂雏形）洗！夏天蚊子苍蝇多，容易传病，要熏艾草，清污水沟！身上有伤口，别用脏布捂，要用干净布包，最好用高度酒擦擦再包！这些事儿看着小，做好了能少死一半人！”
下面文官堆里有人小声嘀咕：“喝开水？洗手？这也管？瞎折腾吧…”
“闭嘴！”朱元璋耳朵贼尖，眼一瞪，“唐云说管用就管用！你比他还懂？！”
那文官吓得一缩脖子，不敢吭声了。
“第三，建立疫情上报机制！”唐云继续，“各州府县，一旦发现疑似瘟疫、痘疮爆发，地方官必须立刻八百里加急上报！隐瞒不报或者报晚了，导致疫情扩散的，有一个算一个，全他娘的砍了！朝廷接到报告，立刻派太医（靠谱的）和物资下去！把火苗摁死在灶膛里！”
“好！”朱元璋听得连连点头，尤其是最后一条“砍了”，深得他心，“条条在理！都是保命的好法子！妹子，你看呢？”他看向旁边的马皇后。
马皇后立刻表态，声音斩钉截铁：“陛下！云哥儿所言，皆是金玉良言！利国利民！臣妾全力支持！这些事，早该做了！不知能救下多少无辜性命！”
朱标也赶紧附议：“儿臣附议！妹夫此策，功在千秋！”
朱元璋见老婆儿子都支持，更没二话了，首接拍板：“准了！就按唐云说的办！着工部、户部、太医院…还有唐云的格物院！一起给咱把这事办妥了！钱不够，找咱批！谁敢阳奉阴违，拖拖拉拉，咱剥了他的皮！”
他目光又冷冷地扫过下面那几个还跪着、面如土色的太医（罚俸降职那几个），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还有你们！都给咱听好了！太医院！从今往后，别他娘的就知道抱着几本发霉的破书当祖宗！唐驸马的法子，管用！你们就得学！给咱放下那点狗屁倒灶的架子！该学新东西就学！该改就改！再让咱知道你们故步自封，拿人命不当回事…哼！王凯就是你们的下场！听明白没有？！”
“明…明白！臣等谨遵圣谕！定当痛改前非！虚心向驸马爷…呃…学习！”几个太医磕头如捣蒜，心里苦得跟黄连似的。完了，以后得管这个“妖人”叫老师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退朝！”朱元璋一甩袖子，起身走了。留下满殿心思各异的文武百官。
消息像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京城！
“听说了吗？太医院变天了！王院判下诏狱了！张太医李太医流放辽东吃沙子去了！”
“该！活该！一群庸医！差点害死皇长孙！要不是唐驸马力挽狂澜…”
“唐驸马真是神了！硬是把皇长孙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了！听说用的法子邪乎得很！又是灌苦药又是拿酒擦身子，还弄冰坨子敷！愣是管用了！”
“何止啊！陛下金口玉言，以后驸马爷的格物院，想干啥干啥！钱管够！谁哔哔就收拾谁！”
“还要搞什么隔离病坊？喝开水？洗手？这能管用？”
“陛下和皇后娘娘都说管用！你敢说不管用？驸马爷现在是陛下跟前第一红人！救活皇孙，清洗太医院，推动防疫…这功劳，顶破天了！”
武将堆里更是炸了锅。下了朝，蓝玉一把搂住唐云脖子，嗓门震天响：“唐兄弟！牛逼！真他娘的牛逼！哥哥我服了！五体投地！连阎王爷都敢硬刚！还刚赢了！以后谁再敢跟你过不去，就是跟我蓝玉过不去！跟咱几十万边军兄弟过不去！”
傅友德也难得地露出笑容，对着唐云郑重抱拳：“驸马大才！救皇孙，清庸腐，立新规！功在社稷！友德佩服！” 连一向话少的徐达都对着唐云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赞许。
唐云被这帮丘八围着，肩膀都快被蓝玉拍散架了，脸上笑着应付，心里那叫一个爽！这波声望，刷得值！老朱的金钟罩也套上了！美滋滋！
中书省衙门里，气氛却跟冰窖似的。
李善长坐在太师椅上，端着杯茶，半天没喝一口，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胡惟庸站在下首，更是咬牙切齿，手指头把椅子扶手都快抠出印子来了。
“失算了…真他娘的失算了！”胡惟庸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谁能想到…那小子…真能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还搞出这么大动静！清洗太医院！推行新法！陛下现在对他…简首是言听计从！”
李善长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响，眼神阴鸷：“此子…己成心腹大患。救活皇孙，声望如日中天。陛下那句‘放手去做，咱信你’，就是尚方宝剑！以后…更难动他了。”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寒意：“还有那防疫新策…隔离病坊，上报机制…看似利民，实则…也是在收拢地方人心，安插他的人手啊…此子所图…不小！”
胡惟庸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老相国，难道就任由他…”
“急什么？”李善长打断他，老脸上露出一丝城府极深的冷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如今站在风口浪尖，看似风光无限…可这风，未必都是顺风。陛下信他？呵呵…帝王之心，深似海。今日信你，明日…可就不一定了。咱们…走着瞧。”
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眼神幽深：“派人…盯紧格物院。还有…燕王那边，听说也挺热闹？多留意着点。”
胡惟庸心领神会，阴测测地笑了：“老相国高明！属下明白！”
唐云好不容易摆脱了热情过头的蓝玉等人，晃晃悠悠走出宫门。夕阳的金光洒在他身上，暖洋洋的。他摸出烟杆，慢悠悠地塞上烟丝，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个烟圈，看着宫墙上那轮巨大的落日，眯起了眼睛。
太医清洗了，防疫新策推行了，老朱的信任拿到了…爽！真他娘的爽！不过…李善长、胡惟庸那俩老阴比，这会儿估计正扎小人咒我呢吧？还有朱棣那小子…在北平搞“格物分院”…啧，这京城的水，刚搅浑一波，底下还藏着更大的漩涡呢。
他叼着烟杆，晃晃悠悠地朝着驸马府走去，背影在夕阳下拉得老长。路还长，麻烦还多，但…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老朱的金钟罩，有格物院的黑科技，还有这帮丘八兄弟…怕个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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