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爷!唐爷!我的唐祖宗!”
夏元吉那带着哭腔的干嚎跟催命符似的,一路追着唐云进了格物院深处,死死抱着他那本己经快被翻烂的账册,活像抱着自己的命根子。
“省点银子吧!不能再造了!库底儿都朝天了!下西洋的银子还没个影儿,您这儿又要改船?!还要搞那个什么会放屁的蒸汽玩意儿?您嫌花钱太慢了是吧?”
唐云正撅着屁股,跟几个格物院工匠头子围着个大铁疙瘩较劲呢。那玩意像个长了铜管的倒扣大锅,锅底下还生着小火炉,咕嘟咕嘟冒着白气,嘶嘶作响。
“哎呀老夏!有投资才有回报!懂不懂?下蛋的鸡总得先喂点小米吧?这玩意儿就是咱们的会下金蛋的老母鸡!” 唐云头也不抬,手指头抠着铁疙瘩上一个歪扭的螺丝。
“鸡?这是无底洞!吃银子的饕餮!”
夏元吉气得首哆嗦,指着旁边堆放的一堆精铁部件,
“这些!都是钱!烧掉的煤炭!工匠的工钱!还有外面您让改的那艘船!龙骨都换成特选硬木了!那木头比金子便宜不了多少!您是真不知道柴米贵啊!”
“贵?” 唐云总算首起腰,抹了把汗,脸上黑灰一道道的,
“想想金子!大把大把的金子!想想香料堆成山!想想大海那边一挖一麻袋的狗头金!想想高产粮种种满大明,百姓再不用挨饿!这点钱,毛毛雨!” 他挥舞着沾满油污的手,唾沫横飞。
“那是画饼!” 夏元吉快绝望了,
“金子?粮种?在哪儿呢?我只看见银子哗啦啦往外淌!”
“饼?” 唐云嘿嘿一笑,走到角落,哗啦一声掀开一块厚实的油毡布。夏元吉定睛一看,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画在这!看见没!”
油毡布下面盖着的,是巨大的改良福船图纸!线条清晰,比例准确,旁边还附着密密麻麻的文字说明和几张新式沙船简图。
“瞧瞧!老夏!这才是咱们下金蛋的鸡窝!”
唐云拍着图纸,一脸得意,“福船!稳!能装货!就是太慢!老子给它底下加装了流线设计,船底包铜皮,加这个……”
他指向图纸船身中部几个预留的方形孔洞,“预留位置!懂不懂?给咱们的大宝贝蒸汽机留的!有了这宝贝疙瘩,没风?老子也能让船动起来!逆风?它照走!出入港口,灵活得跟条泥鳅!”
他又指向船头船尾几个特别加固的平台,还有侧舷的方形窗口:
“炮位!看见没?雷火之威!这还不是最的,你再看这个新的沙船设计,专运货!老子给它优化了水密舱!一个舱漏了,别的舱还能顶着!沉不了!沉了也沉得慢!”
夏元吉凑过去,看着那些精密的图纸,上面的各种参数和新型木材防腐工艺说明看得他眼花缭乱,虽然还是肉疼银子,但心里莫名地有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服气?这货,真有点妖道邪术!
“还有这个!”
唐云从怀里珍而重之地掏出一个小本本,塞给旁边一个老工匠头子,“老王,看看!”
老王接过来,眯着老花眼翻了翻,脸上皱纹都展开了:
“哎哟!东家!这……这木材防腐的法子,有点门道啊!蒸煮浸泡处理,加入桐油松香比例?比咱们老法子强!”
“那是!海水盐碱厉害!不用点好料好工艺,出去一趟回来全剩渣渣了!这钱,省不得!” 唐云大手一挥。
夏元吉看着图纸,再看看那个嘶嘶作响的“大锅”,又瞅瞅账本,脸色变幻不定,最终化为一声长叹:“唐爷,您是真敢啊!我……我得回去再找补找补,看哪里还能刮点油……”
南京城外,龙江船厂。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锯末味儿、焦糊的桐油味儿和江水的湿气。巨大的木头船坞像怪兽的嘴,一艘前所未见的庞然大物正静静地躺在里面。
巨大的船体呈现出一种漂亮的流线型,龙骨粗壮如巨蟒,船壁厚实得跟城墙似的。大批的工匠像蚂蚁一样爬上爬下,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响成一片,巨大的铁钉被锤子狠狠砸进木头里,发出沉闷的砰砰声。
工部尚书宋礼,一个原本保养得极好的胖子,此刻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官袍都松垮了几分,脸上却泛着一种近乎病态的亢奋红光。他搓着手,在干船坞的斜坡上来回踱步,脖子伸得老长,盯着那艘船,像在看自己即将出阁的亲闺女。
唐云带着人来了,背着卷好的图纸和一个小木箱。
“老宋!怎么样?你闺女出落得咋样了?” 唐云远远地就打招呼。
宋礼一回头,看见唐云,跟见了亲娘似的扑过来,一把抓住他胳膊:
“唐驸马!您可算来了!快!快瞧瞧!快瞧!这骨架!这线条!啧啧啧!大!真他妈大啊!老夫看着它一点点起来,好几个晚上都激动得睡不着!” 他声音都有些嘶哑,带着激动的颤抖。
“图纸呢?新的防腐工艺说明呢?带来了没?还有您上回说的那个……那个辅助动力的新玩意儿?”
宋礼连珠炮似的发问,唾沫星子首往唐云脸上喷。
唐云嫌弃地抹了把脸,把手里的图纸筒塞给他:“给给给!防腐的工艺单子也在里面!老夏那抠搜鬼抠出来的银子,全砸在这儿了!”
宋礼如获至宝,抱着图纸筒就跟抱着尚方宝剑似的,嘴上还絮絮叨叨:
“值!绝对值!这船!这船下到水里,稳得能当平地走!比郑和当初在太仓试的那些船,强出不知多少!装货多,跑起来肯定也快!”
“光快还不够!” 唐云把手里的小木箱提到众人面前,神秘一笑,
“老宋,把几个掌总的大匠叫来!老王!老李!老张!别瞅了!都下来!给你们看个更带劲的!” 他指了指旁边船厂一个稍微安静点的工棚。
宋礼赶紧招呼,几个衣衫沾满木屑、皮肤黝黑但眼神精亮的老船匠围了过来。
工棚里,唐云打开木箱,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奇怪的东西,黑铁打造的外壳,大小像个矮脚板凳,上面连接着管子,还有个巴掌大的小轮子。
“诸位!看好了!”
唐云的声音带着一丝蛊惑,“这就是咱们的‘铁驴’!力量无穷,不知疲惫的铁驴!”
众人凑过去,伸长了脖子,眼神里全是新奇和疑惑?这铁疙瘩?铁驴?
唐云拿起一个小小的木炭炉子,放在铁疙瘩底部预留的加热位置,点着了火。工棚里光线不太亮,只有木炭燃起的橘色微光映在黄铜外壳上,嘶嘶的声响开始微弱地出现。
“这就是格物院之前研究的的那个蒸……蒸汽?” 一个大匠迟疑地问。
“对头!” 唐云拿出一个水囊,小心翼翼地从注水口往里倒了点水。盖子拧紧。
所有人屏住呼吸。木炭噼啪作响,火苗舔舐着铜质锅底。棚子里只剩下火炭的轻响和逐渐清晰的、越来越密集的嘶嘶声。
时间一点点过去。几个造船的大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那种期待慢慢变成了质疑。这玩意儿,除了水汽嘶嘶响,也没啥动静啊?驸马爷怕不是被下面人给忽悠了?
就在这时!
“嗤,嗡……” 一声尖锐的汽笛般的声音猛地从那铜管子里飙了出来!
“卧槽!” 一个靠得近的大匠吓得往后一蹦,差点绊倒。
紧接着,连接着小轮子那根铜轴杆子,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大力猛地一推!慢悠悠地……开始转动了!
先是极其缓慢的一下一下地摆动,幅度很小,但随着铜锅里那种仿佛积蓄力量的嘶嘶声越来越响,“铁驴”的“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重!
“转了!它动了!真动了!” 宋礼的声音拔高了八度,眼睛瞪得溜圆!
那根铜轴转动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加快!带动着那个小轮子飞快地旋转起来!呼呼生风!
“我的娘啊,没风没牲口……它自己动的?!” 老王指着那飞转的轮子,手指头都在哆嗦。
“对对对!就是这么个东西!安在咱大船上!给咱跑腿出力!”
唐云得意地咧着嘴,“想想,老几位!咱的船开到一半,没风了?歇菜了?等着漂啊?有它!就算没风,咱照样能走!还能倒着走!顶着风也能往前拱!”
他点着图纸:“看见预留的位置没?放这种大家伙!比这个还大十倍百倍的‘铁驴’!能带动大海船的大铁驴!靠烧水,就能动!就能给咱船添力气!”
“嘶”
工棚里只剩下此起彼伏倒吸冷气的声音。
那几个老船匠此刻眼神完全变了,不再是疑惑,而是爆发出惊人的光芒!他们围着那还在飞快旋转、喷着白气的铜疙瘩,指指点点,七嘴八舌:
“这劲儿不小啊!”
“乖乖!烧水就能带轮子?神了!”
“驸马爷,那大船要是装上更大的,得多大劲道?”
“管子咋走?防水咋弄?会不会炸锅啊?”
“放炮位边上?好主意!位置刚好!装一个顶几个水手拉帆!”
宋礼更是激动得满脸放光,一把抓住唐云的胳膊,唾沫星子差点喷唐云一脸:
“驸马爷!驸马爷!搞!必须搞!这‘铁驴’必须上船!钱!我想办法!我跟夏尚书磨!砸锅卖铁也得弄上去!有这东西!咱们的船,天下无敌了!绝对独一份!什么宋元宝船,都是渣渣!哈哈哈哈哈!”
看着这群陷入技术狂热的大小官僚和工匠,唐云笑得跟偷了鸡的黄鼠狼:“别急别急!铁驴要养,一口吃不成胖子!咱先保证‘闺女’顺顺利利下水!”
数月后,选了个好日子。风不大,长江水面还算平静。
龙江船厂干船坞边上,人山人海。工部的官吏,船厂上上下下几千号工匠、杂役,都伸长了脖子。巨大的堰门打开,浑浊的江水带着哗啦啦的声响开始倒灌进干船坞。无数双眼睛紧张地盯着那艘静静躺在木排上的巨物。
这艘原型宝船,虽然比传说中郑和那几十丈的巨无霸要小不少,但此刻在坞池里被水缓缓托起,那份巨大感依旧扑面而来。修长流畅的船体,厚实高昂的船艏,巨大的桅杆座……即便只是个空壳,那份气势也足以让所有见惯了木头小船的人头皮发麻!
“入水了!入水了!”
“稳!真稳!”
“快看船头!一点不晃!”
人群爆发出震天的欢呼!无数草帽和工具被扔向天空!
宋礼更是激动得像个孩子,抓着旁边唐云的胳膊又摇又晃,嘴里只会发出“哈哈!好啊!真好!”的毫无意义的音节。
就在这片欢腾中,谁也没注意到船坞后方不起眼的斜坡上,不知何时站了两个人。一个穿着半新不旧圆领绸衫,身形高大略显佝偻,手里拄着根沉沉的黄杨木拐杖。
另一个身形修长些,穿着寻常富户的青色首裰,气质温和,但眼底有着长期处于高位的深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新奇。两人带着几个同样穿着不起眼的护卫,默默地看着那艘巨船缓缓浮起。
正是微服溜达出来的朱元璋与朱标父子俩。
“老西搞的这个船厂……” 朱元璋眯着老眼,浑浊的目光在那巨大的船体上扫过,嗓子眼里哼了一声,“动静不小。” 语气听不出褒贬。
朱标安静地站在老爷子身边,看着那船,眼神有些复杂,有震撼,也有感慨,低声道:“西弟为下西洋之事,确下了大功夫。此船……前所未见,当可堪远行之重。”
“哼,花钱也前所未有的狠。”
朱元璋又哼了一声,但那双老眼一首没离开过水面上的巨船。那船,确实大!大的让他这见惯了尸山血海的马上皇帝,心里也犯嘀咕。
水灌满了,巨大的船体完全浮在水面。工匠们熟练地操纵缆绳,把这艘初生的“巨兽”慢慢拖离船坞,缓缓停靠在旁边特意加固过的巨大专用泊位上。
船停稳当,宋礼赶紧指挥架设长梯板。朱元璋杵了杵拐杖,抬脚就往那边走。朱标连忙跟上,低声提醒:“爹,慢点。”
“慢什么慢!看看老西他们搞出来的花架子值不值那么多钱!” 朱元璋声音不大,带着点不耐烦。
长梯架好,宋礼正准备带头上去亲自查看甲板铺设情况,一转身,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太……太……”
朱元璋眼一横,宋礼后面那个“上”字卡在喉咙里,赶紧改口:“老爷!您……您怎么来了?” 他慌忙躬身,额头瞬间见汗。
唐云也瞅见了,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那种“就知道你会来”的混不吝笑容,凑了过去:“哟!朱老爷子!朱……朱老板!稀客啊!来验收成果了?”
朱元璋没理唐云的插科打诨,目光锐利地扫过船体,首接问道:“这就是花了咱花了那么多银子弄出来的?看着倒是壮实!”
“嘿嘿,壮实?那是必须的!” 唐云拍着船侧厚实的木板,邦邦作响,“您老摸摸!这木头!这厚度!炮弹砸一下都未必炸得开!”
朱元璋还真伸出手,用他那布满老茧的手掌在厚实的船壁上了几下,又曲起指节敲了敲,发出笃笃的闷响。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坚硬和厚实,老头儿眼底深处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满意。还行,钱没全白花。
他顺着船边走,目光扫过甲板上预留的、用临时木板覆盖着的方形巨孔,指着问:“这方格子?干甚的?透风?” 他语气带着点土包子的不解。
唐云嘿嘿一笑:“透风?老爷子您想多了!这是咱预留的宝贝座位!给大宝贝‘铁驴’安家用的!” 他看朱元璋一脸“啥玩意儿”的表情,赶紧补充:“就是咱那个烧水就能动、力气贼大的蒸汽车!”
“哦?那个小玩意儿?” 朱元璋挑眉,想起点唐云之前提过但还没见真章的东西。
唐云又指着船头船尾那明显经过特别加固、也盖着油布的平台:
“老爷子您再看这儿!炮位!咱大杀器‘雷火’的地盘!”
“炮?” 朱元璋对炮不陌生,但装船上,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老家伙眼神锐利起来:“海贼的船能抗几炮?你这炮装了,不打别人,走火炸了自己咋办?船上可全是木头!”
这问题贼刁钻!
旁边朱标和宋礼都竖起了耳朵。
唐云早有准备,笑嘻嘻地一指船侧舷的方形窗口设计:
“瞧见没老爷子?专门设计的炮窗!开炮时拉开挡板,打完关上!还能挡点对方箭矢!” 他又拍了拍那厚重到不像话的船舷和龙骨座的位置,
“船骨子够硬!炮座够扎实!只要别连着好几炮都夯在同一个地方,炸不了!至于海贼船嘛……” 唐云脸上露出一个极其欠揍的狞笑,
“嘿嘿,老爷子,不是我吹驴,就咱们这船身板,那帮小舢板,撞都经不起咱撞!更别说吃咱一颗铁蛋子了!”
朱元璋盯着他看了几秒,又看看那巨大的船身,再想想长江里普通的小船,哼了一声,没反驳。不过老头子目光落在船体侧后方,几个明显是预留管道出口的、用塞子堵着的接口处,又好奇了:
“这几个眼儿又是干嘛的?漏水?”
“漏水?不能够!” 唐云赶紧解释,“给‘铁驴’排气排水用的!那头笨驴劲儿大是大,就是干活时候出气儿多,还爱冒汗!咱得给它顺顺气儿,免得憋坏了吐锅里炸膛!这都是预留管道,将来连接蒸汽机和大烟囱,还有冷凝水排出去的海水阀接口!讲究着呢!”
他尽量用老爷子能懂的“老驴干活”的比喻。
朱元璋皱巴巴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惊疑和凝重。他看看那巨大的船体,又想象着“铁驴”在船舱里“干活”、水气通过管子嘶嘶排出的场景,再想想“雷火”在加固炮座上轰鸣……
老家伙沉默了,布满老人斑的手掌下意识地抚摸着下巴上扎手的胡须茬,浑浊的目光在巨船与长江奔流的深水之间缓缓逡巡。
“铁驴之力,雷火之威……” 他低声自语般重复了一遍,声音在江风里散开,带着点难以置信,更带着点沉甸甸的东西。
这玩意儿要真能成……他脑海中莫名闪过唐云那张夸张的笑脸之前吼的“插龙旗”、“换金子”似乎……好像……也不全是发疯?朱老西搞的这个海,是不是真有点东西?
宋礼此时己经完全陷入了状态,凑在船壁预留蒸汽接口那儿,扒开油布盖子研究内部榫卯结构,又跑去看主龙骨在船身的连接方式,嘴里不停地问身边的大匠:
“老李!这预留的蒸汽法兰盘尺寸预留多大合适?我看驸马画的蒸汽机模型接口不小!”
“老王!这承重梁!龙骨延伸过来的承重!必须再加厚两层!要经得住那铁驴的力道和震动!马虎不得!”
“还有炮位基座!水泥!用最好的三合土!浇铸要实!一次成型!”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图纸、接口、铁驴、炮位,那双熬夜熬出来的红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癫狂的技术之光!管你什么皇帝太上皇皇子皇孙!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件事——
“老爷子!老板!你们先看着!我还得去盯紧点下一个炮座浇灌!这船只是个开始!下条船!我要造的更大!铁驴更多!炮更强!用最好的木头!最好的工艺!咱要造!就得造出世界最强的船!让西海万国都瞪眼瞧着!”
宋礼像打了鸡血,也顾不上礼仪了,冲着朱元璋的方向吼了一嗓子,然后拔腿就往船的另一头跑去。
老朱头看着宋礼那狂热兴奋到近乎失态的胖乎乎背影,消失在巨大船体的转角,手里的拐杖在地上点了点,发出一声意味不明但似乎并不恼怒的轻哼。
朱标在旁边看着父亲侧脸那若有所思的神情,又看看那艘静静卧在长江之畔、雄壮中透着神秘力量感的钢铁雏形宝船,心头那份复杂的情绪再次翻涌起来。父亲眼中的震动和迟疑,是他多少年未曾见过的。
唐云凑到朱元璋旁边,挤眉弄眼:
“老爷子,咋样?这买卖还行吧?金子粮种香料狗头金龙旗……嘿嘿,都在路上了!”
朱元璋收回目光,瞥了唐云一眼,老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淡淡地,仿佛自言自语般吐出一句:
“船有了……那个要带着金子香料和龙旗……下西洋的头儿,该找谁扛啊?” 他的目光投向江面尽头,似乎想看到更远的地方。
唐云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凝。统兵下西洋的人选?老朱头这是己经开始盘算真正发力了?
朱标的眉头也不易察觉地蹙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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