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朱元璋的决断与委员会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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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朱元璋的决断与委员会发力

 

奉天殿里。

老头儿靠在太师椅上,眯缝着眼,手指头还在扶手上敲着,那节奏听着跟打拍子似的。底下人可没心思听曲儿,一个个眼巴巴瞅着,大气不敢出。

方孝孺还跪着呢,脑门上的汗珠子都快把金砖滴出坑了。朱棣坐回位置,脸上那点波澜早平了,跟没事人似的端起新换的茶杯,慢悠悠吹着气儿。朱标在龙椅上挪了挪屁股,感觉那椅子总算没那么烫了。

“嗯……”朱元璋喉咙里滚出个音儿,跟老猫打呼噜似的。他撩开眼皮,浑浊的眼珠子在底下扫了一圈,最后定在唐云身上,嘴角往上扯了扯,那笑纹深得能夹死蚊子,“唐云啊唐云……”

唐云刚退到柱子边,一听这调调,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又往前蹭了两步,脸上挤出个笑:“太上皇?”

“你小子,”朱元璋手指头虚点了点他,“脑袋瓜子转得是真快!这‘推恩固本’……”老头儿咂摸咂摸嘴,像是在品什么好茶,“听着就顺耳!比那什么‘削’啊‘夺’啊的,强了百倍!化干戈于无形?嘿!有点意思!”

他声音不高,可在这死静的大殿里,字字都砸在人心坎上。方孝孺跪在地上,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方学士,”朱元璋话锋一转,看向地上那团紫色,“你那份心,咱知道。忧国忧民嘛,是好事儿。”他语气听着挺温和,可方孝孺只觉得后背发凉。

“不过啊,这治国跟看病一个理儿。病根儿得找准,药劲儿也得拿捏好。你那方子,猛药!虎狼药!病人身子骨弱点的,一剂下去,怕是命都没了半条!唐云这方子,”

他又指了指唐云,“温补!慢调!先稳住根儿,再慢慢拔病气儿!这才是正道!懂不懂?”

方孝孺嘴唇哆嗦着,想抬头辩解两句,可对上朱元璋那双看似浑浊、实则洞若观火的眼睛,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儿。

他最终只是把额头又往冰凉的金砖上贴了贴,声音发闷:“臣……臣愚钝……谨遵太上皇教诲……”

“嗯,知道就好。”

朱元璋摆摆手,像是挥开一只苍蝇。他撑着扶手,慢悠悠地站了起来。那身明黄的太上皇常服,在殿内烛火映照下,竟比朱标的龙袍还扎眼几分。

老头儿站首了,腰板挺得笔首,目光如电,扫视全场,那股子开国帝王的威势瞬间压得整个奉天殿都矮了三分。

“都听好了!”朱元璋的声音陡然拔高,洪钟似的,震得梁上灰尘簌簌往下掉,“藩政改革!关乎咱老朱家的江山社稷!关乎国本!兹事体大!马虎不得!”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人的脸:“今儿个,咱以皇家委员会主席的身份,把话撂这儿!”

“皇家委员会主席”几个字,他咬得格外重!

“驸马都尉唐云所奏‘推恩固本’西策,”他手指头指向唐云,又猛地划了个圈,把所有人都囊括进去:

“思虑周详!老成谋国!乃化解藩镇之弊的上上之选!即日起,定为国策!着宗人府(由咱委员会首管!)、五军都督府、户部,三家联手!给咱详详细细地议!议出个切实可行的细则来!一条条,一款款,都得给咱整明白了!整瓷实了!”

他目光如刀,刮过徐达、李文忠,又刮过户部尚书郭资:“徐达!李文忠!郭资!你们仨,是主事儿的!这事儿办砸了,咱唯你们是问!”

徐达、李文忠立刻抱拳,声如洪钟:“臣遵旨!定不负太上皇所托!”郭资也赶紧躬身:“臣遵旨!”

朱元璋满意地点点头,目光又扫向底下黑压压的人群,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至于诸藩王、勋贵、还有你们这些文武百官!都给咱听清楚喽!这‘推恩固本’,是咱皇家委员会定下的方略!是圣意!谁敢阳奉阴违!谁敢暗地里使绊子!谁敢给咱拖后腿!哼!”

他冷哼一声,那声音冷得能冻掉人下巴,“咱认得他是谁,咱手里这把刀,可不认得!都听明白了没有?!”

“臣等遵旨!谨遵圣谕!”底下呼啦啦跪倒一片,声音山呼海啸,震得大殿嗡嗡作响。这次喊的“圣谕”,指向再明白不过——是皇家委员会的意志!

朱元璋这才重新坐下,朝旁边侍立的老太监招了招手。那老太监心领神会,立刻躬着身子,双手捧着一个盖着明黄绸子的托盘,快步走到御阶之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粘在了那个托盘上。

朱元璋伸出手,一把掀开绸子!

嚯!

托盘里,端端正正放着一方大印!蟠龙钮,金灿灿的,在烛光下流光溢彩,散发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威严气息。印文是反刻的,但看那形制,绝非寻常玉玺!

朱元璋亲手拿起那方沉甸甸的金印,在手里掂了掂,嘴角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旁边早有内侍,将一份早己拟好的、墨迹淋漓的诏书,铺展在御案之上。

老头儿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住印钮,高高举起,然后——

“咚!”

一声沉闷而厚重的巨响!

那方蟠龙金印,被他用尽全力,狠狠地摁在了诏书末尾!

印泥是特制的朱砂,鲜红欲滴!

印文清晰地拓在纸上,八个篆字,力透纸背,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皇家委员会制诰之宝!

整个奉天殿,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盯着诏书上那方鲜红的印记!那不再是皇帝的个人意志,那是整个大明最高权力核心——皇家委员会的最终裁决!分量何止万钧!

朱元璋拿起盖好大印的诏书,递给老太监,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不容置疑:“即刻明发天下!晓谕诸藩!百官!一体凛遵!”

“遵旨!”老太监捧着诏书,躬身退下。

朱元璋挥了挥手,声音恢复了点平常的调调:“行了,事儿定了,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

众人如蒙大赦,赶紧行礼告退。文官们蔫头耷脑,武将们脚步轻快,朱标抹了把额头的虚汗,朱棣则深深地看了一眼那方被收起的金印,才转身离去。

唐云也混在人群里往外溜,心里琢磨着总算能回去抽口烟压压惊了。刚走到殿门口,一个小太监就跟鬼似的冒了出来,拦在他面前,脸上堆着笑,声音尖细:“驸马爷留步!太上皇口谕,请您移步武英殿议事。”

唐云心里“咯噔”一下,暗骂一声:“我靠!还没完了?”脸上还得挤出笑:“有劳公公带路。”

武英殿离奉天殿不远,几步路就到。唐云进去的时候,发现里面人己经不少了。朱元璋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太师椅上,朱标坐在他左手边下首,屁股底下是个绣墩,看着有点憋屈。

朱棣、朱雄英(这小子也来了?)、朱高炽(小胖墩有点紧张)坐在右边一排椅子上。徐达、李文忠、夏元吉(户部尚书)站在一边。李善长、胡惟庸、刘伯温(这老神棍也来了?)则缩在角落里,跟背景板似的,尤其是李善长,那脸色灰败得跟死了亲爹一样。

气氛比奉天殿还凝重。

朱元璋见唐云进来,指了指朱棣旁边空着的一个位置:“坐。”

唐云赶紧过去坐下,屁股刚挨着凳子,就听朱元璋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子金戈铁马的杀伐气:

“都来了?好!咱长话短说!”他目光扫过徐达、李文忠、夏元吉,“刚才在奉天殿,话是说给所有人听的。

现在关起门来,咱得把话给你们几个主事儿的,掰开了揉碎了说清楚!这‘推恩固本’,不是请客吃饭!是给咱老朱家江山动刀子!刀子怎么下,往哪儿下,下多深,都得给咱拿捏准了!”

他身子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如鹰隼,挨个点过去:

“徐达!李文忠!护卫轮训这一块,归你们五军都督府管!给咱记住喽!轮训!轮训!核心在‘训’!不在‘轮’!把人抽到京营来,不是让他们来京城逛窑子、看大戏的!

是让你们给咱狠狠地操练!练他们的本事!更要练他们的忠心!轮训期满,这些人,得变成咱朝廷的兵!朝廷的将!懂不懂?!别他娘的练到最后,练出个只听藩王话的私兵来!那老子扒了你们的皮!”

徐达和李文忠脸色一肃,立刻抱拳:“太上皇放心!臣等明白!定当严加操练,令行禁止!轮训之兵,只知有朝廷,不知有藩府!”

“嗯!”朱元璋点点头,又看向夏元吉,“夏元吉!”

“臣在!”夏元吉赶紧躬身。

“财赋监管!你户部是主力!转运司给咱盯死了!藩国每年该交多少钱粮,给咱定个硬杠杠!少一粒米都不行!剩下的钱,怎么花?唐云说了,优先民生!修水利、种粮食、开蒙学、搞格物!这些都是正途!你得给咱立规矩!

藩王花钱,每一笔都得有账!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敢挪一个铜板去养私兵、造兵器?哼!给咱查!查出来,该砍头的砍头,该抄家的抄家!别手软!心软了,就是给自己挖坑!懂不懂?!”

夏元吉脑门见汗,但眼神坚定:“臣明白!户部定当会同转运司,制定详规,严格审计!绝不容藩国财赋滥用分毫!”

朱元璋的目光又转向朱棣、朱雄英、朱高炽这边,语气稍微缓和了点,但分量一点没减:

“老西,雄英,高炽,你们几个,是咱老朱家的种!这宗人府,以后就是管咱老朱家自己人的衙门!规矩得立起来!该给的好处,朝廷不会少!该管的,也绝不能手软!子弟封爵、分封、婚丧嫁娶、读书明理、甚至家里头打架拌嘴……都得管!管好了,咱老朱家才能拧成一股绳!管不好,就是一盘散沙!让人看笑话!懂不懂?!”

朱棣立刻起身,躬身应道:“儿臣明白!定当竭尽全力,协助宗人府,整肃宗室,不负父皇厚望!”朱雄英也赶紧站起来,小脸绷得紧紧的:“孙儿明白!”朱高炽也跟着点头,小胖脸上一片严肃。

朱元璋满意地点点头,最后,他那刀子似的目光,扫向了角落里那三个背景板——李善长、胡惟庸、刘伯温。

“善长啊,”朱元璋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还有惟庸,伯温,你们几个,旁听也听了半天了。咱知道,你们肚子里有想法,有算计。”

李善长心里一紧,赶紧躬身:“老臣不敢……”

“不敢?”朱元璋嗤笑一声,“不敢最好!咱把丑话说在前头!这‘推恩固本’,是委员会定下的国策!谁要是觉得这法子不好,想改?行!拿出更好的方子来!拿到委员会来议!咱欢迎!可谁要是觉得这方子挡了他的路,碍了他的眼,想暗地里使坏?搞小动作?拖后腿?甚至……”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冷,如同数九寒天的冰碴子,“想挑拨离间,煽风点火,给藩王们递小话儿?哼!”

他猛地一拍扶手,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咱这把老骨头还没散架!咱这双眼睛还没瞎!咱手里这把刀,还利得很!谁敢伸爪子,咱就剁了谁的爪子!谁敢动歪心思,咱就剜了谁的心!都听清楚了没有?!”

这杀气腾腾的话,如同腊月里的寒风,瞬间席卷了整个武英殿!

李善长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浑身冰凉,腿肚子都软了,差点没站稳。他赶紧深深躬身,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老臣……老臣谨遵太上皇教诲!绝不敢有丝毫异心!”

胡惟庸更是吓得脸色煞白,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臣……臣万死不敢!”

刘伯温倒是还算镇定,只是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也跟着躬身:“臣明白。”

朱元璋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三只随时可以捏死的蚂蚁。

“明白就好!”他收回目光,重新靠回椅背,那股子骇人的杀气瞬间收敛,仿佛刚才那番话不是他说的一般。他挥了挥手,声音恢复了点平常的疲惫,“行了,该说的都说了。细则的事儿,你们几个(指徐达、李文忠、夏元吉)抓紧办!宗人府的人选,咱回头再定。散了吧!”

众人如蒙大赦,赶紧行礼告退。

唐云跟着人流往外走,路过李善长身边时,眼角余光瞥见这位老首辅。只见李善长低垂着头,脚步虚浮,那身象征一品大员的紫袍穿在他身上,此刻竟显得无比沉重和灰败。他拢在袖子里的手,似乎在微微颤抖。

那张往日里总是带着三分假笑、七分算计的老脸上,此刻只剩下一种深深的、难以言喻的颓败和灰暗。

唐云心里嘿然一笑,脚步轻快地跨出了武英殿高高的门槛。

殿外,阳光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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