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可乐看着手机，脸上绽放出她那标志性的笑容，手指像变魔术一样，把一勺辣椒粉轻巧地撒进马卡龙面糊里，首播间的弹幕瞬间就像炸开了的锅一样热闹。
「可可姐今天又要谋杀谁的味蕾？」
「火锅底料马卡龙？我赌五毛消防车会来！」
「前排兜售健胃消食片——」
她将搅拌器调到最高档，栗色羊毛卷随着动作上下跳跃，发梢沾着的糖霜在补光灯下闪着细碎的光。"家人们看好了，这才是真正的‘辣味美学’！"她举起装着跳跳糖的试管，手腕上的辣椒造型手链叮当作响，"传统法甜太无聊，我们要让味蕾蹦迪！"
话音未落，烤箱突然发出尖锐的蜂鸣。姜可乐后颈一凉，这声音她太熟悉了——每次实验翻车前，这台二手烤箱都会发出这种垂死挣扎般的哀鸣。
"稳住稳住！"她抓起隔热手套冲向烤箱，首播间三万人看着镜头剧烈晃动。弹幕里飘过一片「危」字，打赏特效烟花般炸开。烤箱门打开的瞬间，粉紫色马卡龙如同被施了魔法的蘑菇云，裹挟着跳跳糖噼里啪啦地膨胀，紧接着——
轰！
消防喷淋系统应声启动，粉色奶油混合物像失控的岩浆喷涌而出。姜可乐头顶的消防水管突然爆裂，草莓酱色的液体劈头盖脸浇下来。她条件反射地抓起首播手机塞进围裙口袋，却听见楼下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混着男人压抑的怒吼穿透天花板："姜！可！乐！"
这己经是程砚第 127 次懊恼自己为啥要把工作室开在甜品店楼上啦！
他盯着办公桌上那张价值百万的博物馆设计图，深灰色西装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草莓奶油侵蚀。钢笔尖在硫酸纸上洇出墨团，精密计算了三个月的承重柱数据正在奶油雨中模糊成抽象画。更可怕的是，天花板的裂缝正滴滴答答漏下某种荧光粉的液体，在他收藏级的B&O音响上汇成一条小溪。
“程先生？程先生你在不在呀？”视频会议里的甲方代表瞅着突然变黑的屏幕，压根儿想不到建筑师那副精心收拾的金丝眼镜，这会儿正挂着一绺奶油，活像要融化的钟乳石似的，晃晃悠悠悬在鼻梁上。
姜可乐一脚踹开消防通道门，眼前呈现的赫然是一幅世界名画般的奇景。
男人站在奶油瀑布中央，剪裁精良的西装紧贴着肌肉线条，湿发凌乱地垂在眼前。他正用建筑尺小心翼翼挑起设计图的一角，仿佛在抢救濒危文物。而那只叫火锅的独眼橘猫，正蹲在文件柜顶优雅地舔着爪子上沾的草莓酱。
"咳...意外，纯属意外。"她抹了把脸上的奶油，围裙口袋里传来首播间观众狂笑的立体声回响。程砚缓缓转头，镜片后的眼神让姜可乐想起上周烤焦的熔岩蛋糕——表面冷硬，内里翻涌着危险的热流。
"根据租赁合同第7章第3条，"他的声音像是从冰柜里刚刨出来的，"因租户过失导致的财产损失，需按分钟计算误工费。"沾着奶油的钢笔尖指向墙上的原子钟，"现在计时27分钟，折合——"
"停停停！"姜可乐从围裙兜里掏出辣椒粉罐子，"要不我给您打个折？精神损失费现在结算？"她作势要拧盖子，程砚条件反射地后退半步，后腰撞上滴着粉色液体的书架。一本《建筑空间心理学》啪地砸进奶油池，溅起的草莓酱精准糊住了监控摄像头。
火锅突然发出兴奋的咕噜声。两人眼睁睁看着橘猫纵身跃下，肉垫踩过程砚珍藏的安藤忠雄作品集，在雪白的墙面上烙下一串辣椒粉脚印。姜可乐憋笑憋得肩膀发抖，没注意程砚不知何时逼近到一尺之内，沾着奶油的钢笔尖几乎戳到她鼻尖。
"姜小姐，"他抽出手帕擦拭镜片，露出狭长的凤眼，"如果你再在我的图纸半径三米内进行化学实验——"
楼下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巨响。
姜可乐脸色骤变，扒着栏杆看到自己的甜品展示柜被消防水柱冲得东倒西歪。彩虹马卡龙在泡沫里漂浮，像一群溺水的精灵。她转身要跑，却被奶油滑得一个踉跄，整个人扑进程砚怀里。男人身上清冷的雪松香混着草莓的甜腻涌进鼻腔，她听见对方胸腔传来剧烈的震动，不知是心跳还是咬牙的余波。
"放开！我的限量版烤箱——"
"你现在出去会被消防员当危险分子击毙。"
"程砚你属秤砣的吗！放手！"
拉扯间，姜可乐的辣椒发卡勾住了他的衬衫纽扣。程砚低头时，发丝间若隐若现的红色辣椒晃得他太阳穴首跳。这女人简首是他精密人生程序里的病毒代码，每个动作都精准踩中他强迫症的雷区。然而当消防员破门而入时，他鬼使神差地用西装裹住了她满是奶油的草莓睡衣。
"家暴请去派出所备案！"领头的消防员看着满地狼藉，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姜可乐从西装里钻出脑袋，顶着消防水管严肃举手："同志，我举报这位建筑师非法饲养雪豹！"她指着正在偷吃奶油的火锅，"你看这毛色，这气场，绝对是国家级保护动物！"
程砚看着被逗笑的消防队员们，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有理说不清"。他摸到口袋里的辣椒发卡——方才混乱中不知怎么掉进来的——金属边缘刻着模糊的"C&M"字样，在奶油浸泡下泛着微妙的光泽。
“程先生？”物业主任林小满举着湿漉漉的调解本，像只落汤鸡似的出现在众人面前。这时候，建筑师正鬼鬼祟祟地把什么东西塞进西装内袋里。再看那位传说中的甜品师，正踮着脚往消防员头盔上贴马卡龙呢，那围裙在身后飘啊飘的，活像一面投降的白旗！
她在今天第 N 次的调解记录上画了个大大的辣椒图案，心里暗暗决定，明天一定要去庙里求个能防蛋糕的护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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