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没有来电显示姓名。只有一串数字:序列代号【0001】。那是首接连通他于人间界唯一指定的、能调用他一丝力量权限的“代言人”之口的最高级别通道。没有要命关天的大事,那个老东西不会启用这个代号。
陈玄平静地用拇指划过屏幕,接通。他没放到耳边,只是随意地垂着手拿着,听筒对着空气。
然后。
一个虽然透着极致压抑的恐惧、却依旧能听出那份属于顶级上位者的雍容威严、并且被扭曲的卫星通讯信号加重了些许磁性的苍老声音,陡然炸响在寂静的民政局大厅:
“至尊吾主!恳请您宽宏!”
那声音不算特别大,却像一道霹雳,狠狠地劈在了林薇薇洋洋得意、苏婉晴冰冷压抑、以及所有好奇观望者的脸上。
刚才还想看陈玄笑话的那几对情侣,笑容僵硬在嘴角,眼睛一点点瞪大。
窗口后面一个工作人员手一抖,捏着的资料哗啦散了一地。
另一个正喝水的,呛得弯腰剧烈咳嗽起来。
那个声音……那个腔调……那种即使隔着电话线也瞬间能拉满整个空间压迫感的姿态……
所有人都懵了,大脑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唯有一种荒谬绝伦到让他们脚底板发凉的认知在疯狂滋生:能让人用这种卑微到尘埃里、惶恐到骨子里的语气称呼“至尊吾主”的……那手机的主人……
空气死寂,如同被瞬间抽成了真空。连尘埃仿佛都悬停在半空。整个大厅的目光像被磁石吸引,死死钉在那个拿着老古董手机的年轻男人身上。
只有那个苍老惶恐的声音还在继续,断断续续地传出听筒,清晰地如同在每个人耳边回荡:
“……是……是北美、欧陆、远东……几个不肖蠢货,是他们冒犯了神域!他们……他们瞎了狗眼,竟然……竟然碰触了您所在之地的禁忌!卑下……卑下己将他们尽数拿下……乞求……恳请您……赐下一条……一条生路!”
生路?!
乞求?!
尽数拿下?!
每一个词语都像是一柄沉重的铁锤,带着震撼寰宇的重量,狠狠地砸在每个人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上!北美?欧陆?远东?那些在新闻联播里都极少出现、却执掌着全球经济命脉的庞然大物……竟然被人用这种像处理几只蟑螂般的语气“尽数拿下”?
仅仅因为……碰触了一个地方?!
恐惧。
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到骨髓深处的恐惧,像无形的毒藤,瞬间缠上所有听到电话内容的人的心口,扼住了他们的呼吸。
林薇薇脸上的血色唰地褪得一干二净。刚才的鄙夷、刻薄、仿佛胜券在握的得意,被一种巨大的、失魂般的茫然和深入骨髓的寒意覆盖。她首勾勾地盯着陈玄手里那部老旧的三星手机,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那是气管痉挛抽气的声音。她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腿在发抖。
苏婉晴冰封般的侧脸,第一次出现了裂痕。她的眼神剧烈地波动着,带着无法理解的震惊,死死地聚焦在那部破旧的手机上,如同想穿透屏幕看穿那个打电话的、能用一句话就撬动全球顶端格局的老者……到底是谁?她猛地转头,惊疑不定的目光第一次带着前所未有的审视和……一丝她自己都未能察觉的凛然,看向身旁那张过分年轻且平静的侧脸。
那个总是带着温和笑容的工作人员,此刻面如土色,手僵在半空,捏着的表格簌簌发响。
陈玄对此似乎毫无所觉。
他甚至连睫毛都没颤一下。仿佛听筒里传来的不是什么跨国巨头的求饶,而是楼下早点铺子豆浆涨价了的鸡毛蒜皮。
只等那个惶恐的老者声音告一段落,他才微微动了动。
手腕甚至没有抬高几度。
“哦。”
一个轻描淡写的音节。如同微尘落湖。
紧接着,他微微侧过脸,对着手机的听筒位置随意地吐字,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地透过劣质的扬声器孔洞传出,钻进现场每一个人嗡嗡作响的耳膜里:
“规矩是什么,就怎么处置。”
顿了顿,似乎觉得不够明确。
“另外,”他补充了一句,语气平淡的像在吩咐“倒杯水”,“名单里所有参与的公司资产,全部拆分注入苏氏集团名下苏婉晴个人账户。立刻执行。”
然后,在那几乎凝固了时间的死寂里,他平静地挂断了电话。那串代表着毁灭与新生的冗长数字从老旧的屏幕上瞬间消失。
他抬眸,迎向了苏婉晴那双写满巨大问号、惊疑、不敢置信的眼睛。他那双深邃的眼底平静无波,仿佛刚才只是挂掉了一个推销保险的电话。
然而,他的动作微微一顿。
因为苏婉晴的右手下意识地抬起,大约是刚才情绪冲击太大想寻求一点确认或支撑,指尖无意中勾搭住了他宽松的袖口边缘——那动作极轻,像被风吹落的羽毛。
刺啦——
一声细微得几乎被心跳声掩盖的撕裂声响了一下。
苏婉晴手指一僵。低头。
陈玄垂眼。
两人目光同时落在苏婉晴那涂着粉色指甲油的、保养得宜的无名指指尖上。
一小缕质地奇特的、隐泛银光的白色织物丝线,正轻轻地勾缠在她的指甲缝里。
视线再往下一点。
陈玄那件看似平平无奇的白色休闲服左侧袖口靠手腕的位置,被苏婉晴指尖这无意识的一勾一带……撕裂了一道细微到几乎肉眼难辨的小小豁口。
而就在那道微小豁口的边缘织物层间,一点点极其微弱的、闪烁着星尘般碎光的诡异符号……如同活物呼吸般,极其隐晦地流转、明灭!
那符号极其古老,线条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从开天辟地之处就流淌下来的混沌与锋锐感!
剑?
不,更像是……无数把形态各异、充满杀戮意志的剑意,以一种超越凡俗理解的方式糅合、压缩、封印在这不起眼的衣袖纤维之中!
袖口之下,是沉睡的诛仙!
苏婉晴的手指还僵在陈玄的袖口边缘,指尖勾着那缕散发着奇异微光的织物丝线。她所有的震惊、所有的不解、所有被搅得天翻地覆的世界观,都如同脆弱的琉璃,被眼前这极其微小、又极其恐怖的撕裂口瞬间贯穿、击得粉碎!
空气死寂,如同被真空封冻。
“嗡——”
一阵急促尖锐的、属于苏婉晴私人手机的来电铃声,猛地撕裂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像是按下了某个解冻键。
苏婉晴一个激灵,几乎是慌乱地松开手指,仿佛那撕裂口里逸出的微弱碎光带着灼人的高温。她手忙脚乱地、几乎是带点狼狈地从那只精致的手包里翻出自己的手机。屏幕刺目地亮着,上面跳动的名字,是她的父亲——苏鸿儒。这个时间点,这个情形……这个几乎从不轻易打她电话的父亲……
强烈的、几乎令她心脏骤停的不祥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而上!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指尖残留的冰凉触感和脑海里疯狂翻涌的无数恐怖符号,用尽全部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勉强维持住一丝平稳:
“爸?” 声音出口,带着连她自己都陌生的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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