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山一役后的第三十七天，福州郊外乱葬岗。
杨凡盘坐在一座无名坟冢前，青霜剑横放膝上。剑刃映着残月，倒映出他染血的面容——方才第七批来劫镖的绿林悍匪，己尽数变成周围新添的尸骸。
"弱肉强食..."他抹去剑上血珠，想起刘府满门被屠时，嵩山派那句"清理门户"。
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杀人时与土匪何异？
突然，他并指划过剑锋，任由鲜血浸入剑身纹路。混元内力随心意流转，竟在剑刃表面凝出三寸青色气芒！ "原来如此。"
杨凡长身而起，剑锋轻颤间，三丈外一棵枯树无声断为两截，"养吾剑法所谓'浩然正气'，终究要靠鲜血开锋。"
黄昏时分，杨凡带着林平之和曲非烟回到福州城。
远远望去，福威镖局的大门敞开着，却没有往日的喧嚣。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连街边的摊贩都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
林平之脸色微变，加快脚步冲了进去。
“爹！娘！” 他的呼喊在空荡荡的院落里回荡，无人应答。
杨凡眉头紧锁，目光扫过西周——镖局内一片狼藉，桌椅翻倒，墙壁上溅满血迹。几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有镖师，有杂役，甚至还有厨房的老妈子。
他们的致命伤几乎一致，都是咽喉被一剑封喉，干净利落，显然是高手所为。
“青城派……”杨凡低声道。
林平之浑身颤抖，踉跄着冲向后院。曲非烟想跟上去，却被杨凡拦住。
“让他一个人静一静。”
后院祠堂，林平之跪在祖宗牌位前，双拳紧握，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为什么……为什么……” 他的声音嘶哑，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杨凡站在门外，没有进去。他知道，此刻的林平之需要的是发泄，而不是安慰。
片刻后，林平之踉跄着走出来，脸色惨白，眼中却燃烧着疯狂的恨意。
“杨大哥……”他声音颤抖，“我要报仇。”
杨凡看着他，缓缓点头，“我知道。”
“可我的武功……”林平之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我连青城派的普通弟子都打不过，怎么杀余沧海？”
杨凡沉默片刻，终于开口，“你有两条路。”
夜色深沉，杨凡带着林平之来到福州城外的一处荒山。
“辟邪剑法的来历，你知道多少？”杨凡问道。
林平之摇头，“爹只说这是祖传绝学，但从未教我真正的剑法。”
杨凡冷笑一声：“因为真正的辟邪剑法，根本就不是林远图自创的。” 他从怀中取出一本泛黄的册子，封面上赫然写着《辟邪剑谱》。
“这是……”林平之大惊失色。
“当年华山派岳肃和蔡子峰偷看《葵花宝典》，各自记下一部分，后来被红叶禅师发现，二人匆忙逃离，所记内容残缺不全。”
杨凡翻开册子，指着其中一页，“林远图本是少林弟子，还俗后从岳肃处得到部分心法，结合自身武学，创出了辟邪剑法。”
林平之瞳孔骤缩，“所以……辟邪剑法和《葵花宝典》同源？”
“不错。”杨凡点头，“真正的《葵花宝典》是绝世武学，但岳肃和蔡子峰记下的部分，却因为残缺而有了致命缺陷。”
他将书翻到最后一页，指着那行触目惊心的小字——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林平之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两步：“这……这不可能！”
山风呼啸，林平之呆立原地，脑海中一片混乱。
传宗接代……还是自宫练剑？ 林家满门被灭，只剩下他一人。
若自宫练剑，林家香火就此断绝；若不练，他此生恐怕都报不了仇。
“为什么……”他嘶哑着问道，“为什么祖上要留下这样的武功？”
杨凡淡淡道：“因为江湖本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林远图当年靠辟邪剑法纵横天下，无人敢惹。他风光一世，却没想到后代子孙会因此遭殃。”
林平之跪倒在地，双手抱头，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杨凡没有催促他，只是静静站着。
许久，林平之抬起头，眼中己是一片血红。
“杨大哥……”他声音嘶哑，“若我练了辟邪剑法，能杀余沧海吗？”
“能。”杨凡毫不犹豫，“不仅能杀余沧海，日后就连左冷禅、岳不群之流，也未必是你的对手。”
林平之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再睁开时，眼中只剩决绝。
“我练。”
黎明时分，荒山顶上。 林平之手持短刀，站在一块青石前。他的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却异常平静。 “想清楚了？”杨凡问道。
林平之点头，“林家满门血仇，必须用血来偿。香火断绝又如何？若连仇都报不了，留后何用？”
杨凡不再多言，转身走向远处，“我在山下等你。” 片刻后，一声压抑的惨叫声划破黎明。
当杨凡再见到林平之时，少年的脸色惨白，但眼神却锐利如剑。
“心法我己经给你了。”杨凡递过一本手抄册子，“这是改良过的运功路线，能让你少走弯路。”
林平之接过册子，郑重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杨大哥，此恩永世不忘。”
杨凡扶起他，“记住，辟邪剑法虽强，但容易让人迷失心智。仇恨可以驱使你变强，但别让它吞噬你。”
林平之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自己踏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三日后，福州城外。
杨凡站在高处，望着林平之远去的背影。少年身形消瘦，但步伐坚定，朝着青城山的方向而去。
“就这么放他走了？”曲非烟从树后转出，歪着头问道。
杨凡淡淡道：“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路。”
三个月后，华山思过崖。
杨凡赤膊立于风雪中，周身蒸腾的白雾竟凝成莲花状。混元功运转到极致，任督二脉间那道始终无法冲破的玄关，今日终于松动！
"破！" 一声长啸震落崖边积雪，体内如长江大河奔涌的内力突然坍缩成旋涡，又在丹田炸开。远处观看的曲非烟瞪大眼睛——杨凡竟然又突破了。现在的他，己经能和岳不群比肩了。
曲非烟眨了眨眼，“杨大哥，你真是太厉害了。”
杨凡笑了笑，“傻丫头，我的这点道行还差得远呢。”
“什么？！”曲非烟疑惑道，“你现在己经是一流高手了。江湖上能比得上你的己经很少了。”
杨凡摇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个世界很大，武道没有尽头。终有一天我也要站在山顶看看此方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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