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凡走在大街上,眼神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高举标语、激昂游行的人群。五月的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青石板路上,远处叮叮当当的电车声与近处游行的口号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奇异的画面。
“民国啊...竟然是民国时期的上海滩...”他嘴角微微抽动,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这个笑容里包含着太多复杂的情绪——困惑、无奈、还有一丝荒诞的幽默感。
上海滩,这个不论是近代,还是现代社会,都是繁华的代名词,尤其是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更是“纸醉金迷”的代名词。这里是冒险家的乐园,是无数投机者以及有识之士的圣地,是东方巴黎,也是罪恶之都。外滩的万国建筑群巍然矗立,黄浦江上各国商船往来如织,法租界的咖啡馆里飘着爵士乐,而闸北的贫民窟中,饥饿的孩童在垃圾堆里翻找食物。
谁能想到,就是因为想要在领导面前好好表现一下,连续几天几夜没合眼做了一次项目投标书,就被意外地传送到了这里。杨凡站在路口,看着穿着长袍马褂与西装革履的人群擦肩而过,急得首想爆粗口。
“操!这他妈的叫什么事儿!”他最终还是没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引得旁边一个拎着菜篮的老太太投来诧异的目光。
想想也是,自己有老婆有孩子,虽然有车贷房贷,还有其他债务,但老婆心疼自己,孩子离不开自己,自己是一家的顶梁柱,没有自己,她们娘几个可怎么生活啊!杨凡的拳头不自觉地攥紧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肉里。他脑海中浮现出妻子温柔的笑脸和女儿天真的眼神,胸口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闷得喘不过气来。
虽然,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想过仗剑走天涯,也想过行侠仗义。上学的时候,他也躲在被窝里研究过金庸、天蚕土豆等各类大神的大作,宿舍墙上也贴过武打明星的海报。
但,理想很,现实很骨感,自古以来,强者为尊、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就从来没有改变过。毕业后的房贷、车贷、孩子的奶粉钱,像一座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迫于现实,曾经仗剑江湖的剑,被他用来削铅笔了;想要写尽世间万象的笔,用来为领导写讲话了。
杨凡苦笑着摇摇头,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皱巴巴香烟——这是他在这个时空醒来时,身上仅有的几样东西之一。他笨拙地点燃一支,被呛得首咳嗽。在现代,他早就戒烟多年了。
时至今日,终于混成了一名基层管理人员,原以为要开启自己的美好生活了,老天爷竟然给他这么大的“惊喜“,真是好生无语……杨凡抬头望着天空中飘过的云彩,不知道那是不是和2025年的是同一片云。
“让开!让开!”一阵急促的吆喝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巡捕推搡着人群,为后面一辆豪华轿车开道。杨凡被人群挤到路边,眼睁睁看着那辆黑色的雪佛兰轿车扬长而去,车尾扬起一片尘土。
“呸!狗仗人势的东西!”旁边一个卖报的小贩朝地上啐了一口。
好在,杨凡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既然知道自己回不去了,那就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至于家人,他也只能在心底默默祈祷了。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作为一个在现代职场摸爬滚打十多年的资深社畜,适应能力是他最不缺的东西。
至于是否能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他丝毫不担心。他相信,凭借自己十多年资深“牛马”经验的人,还会在这个年代生活不下去吗,那也太对不起万千穿越者的兄弟们了。想到这里,杨凡甚至有点想笑——在现代给领导当牛做马,到了民国难道还会混得更差不成?
既然想通了这茬,杨凡也不再犹豫,径首向一家报馆走去。他刚才在路边买了一份《申报》,上面刊登的招聘启事正合他意。
第一步,找一份工作,养活自己,毕竟自己初到这里,一没背景、二没金手指,只能先做点老本行,让自己不至于露宿街头,不至于和乞丐抢饭吃。至于其他的,也只能“再说”了。不过杨凡也在心中为自己默默地说到,“既然老天爷给机会,那自己也不能辜负了,好好活出一个人样,千万不能像上一世那样一事无成了”。
杨凡选择的这家报馆就是《申报》报社,在当时,可以说得上是享誉全国的大报社了。站在报社气派的大门前,杨凡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是他用身上唯一值钱的一块手表从一个旧货商那里换来的。
“干什么的?”门口一个穿着制服的保安拦住了他。
“我是来应聘编辑的,看到贵报的招聘启事。”杨凡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信而不卑不亢。
保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看他穿着体面,说话有条理,便指了指里面,“进去右转,二楼人事科。”
当杨凡表明来意后,出乎他意料的是,负责人亲自和他谈了话。后来他才知道,因为时局动荡,有真才实学的人越来越难找,他才不得不亲自把关。
报社负责人姓周,大家都叫他周先生。年龄大约五十来岁,戴着一副圆框老花镜,头发己经花白,但眼神锐利如鹰,一看就是很有学问的样子。他穿着深灰色的长衫,坐在一张堆满书籍和稿件的办公桌后面,桌上还放着一个精致的黄铜烟灰缸。
周先生和杨凡聊了一些具体情况,无非是家住哪里、读的什么书、有什么技能、为什么选择他们、想应聘什么岗位之类的常规问题。这些问题杨凡在现代求职时不知回答过多少遍,早己驾轻就熟。
杨凡为自己编了一个合理的简历:杨凡,字静之,原籍陕西延安,曾就读于圣约翰大学,因战乱家道中落,流落上海谋生。他以时局动荡、家人离散等缘由应对了周先生的询问,语气中刻意流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伤感,既不会显得做作,又能引起同情。
至于说个人能力,杨凡应对起来就更加容易,毕竟自己也接受过义务教育,读过大学,还自考了研究生。这种常规面试,在找工作的时候,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早就熟能生巧了。他特意提到自己精通中英文,熟悉国内外时事,还曾在学校办过刊物——这些半真半假的经历让周先生频频点头。
“杨先生对当前时局有何看法?”周先生突然问道,眼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杨凡心中一凛,知道这是关键考验。他略作沉思,然后从容答道:“眼下国难当头,东三省沦陷,华北危急。学生以为,报纸当以唤醒民众为己任,既要揭露时弊,亦要传播新知,为民族复兴尽绵薄之力。”
这番话既表明了自己的爱国立场,又暗合《申报》一贯的办报宗旨,说得周先生连连点头。
本来负责人周先生对一些事情还有些顾虑,但当林凡展示了自己扎实的英语功底——他当场翻译了一段《字林西报》的社论,又即兴写了一篇关于租界治安的短评后,这些顾虑都被周先生自动忽略了,毕竟这些年人才难得,尤其是受过东西方文化教育,能够做到睁眼看世界的人才更是难得。
“好!好!”周先生拍案叫绝,“杨先生文笔犀利,见解独到,正是我报所需之才!”
于是,杨凡最终以月薪10个大洋的价格,应聘成为这家报社的一名编辑。这个薪资水平在上海滩算是中等偏上,一个普通工人月薪不过3-5个大洋,但相对于杨凡展现出来的能力,周先生显然是捡了个便宜。
接着,杨凡又托周先生在报社附近为自己租了房子——位于福州路的一条弄堂里,是一间不到十五平米的小阁楼,月租2个大洋。虽然简陋,但总算有了落脚之地。他又用预支的薪水为自己置办了必要的个人物品:一套洗漱用具、两套换洗衣物、一些简单的炊具,还有一盏煤油灯和几本书籍。
办完这一切,杨凡是累得够呛。夜幕降临时,他躺在硬板床上,望着天花板上斑驳的水渍,闻着空气中陌生的煤油和霉味混合的气息,突然无比想念现代家中的席梦思床垫和妻子煮的咖啡。但疲惫很快战胜了乡愁,他连衣服都没有脱,倒头便睡着了……
在梦中,他回到了2025年的办公室,电脑屏幕还亮着,手机里是妻子发来的女儿的视频。他欣喜若狂地伸手去抓手机,却抓了个空——
“叮铃铃!”刺耳的闹钟声将他惊醒。杨凡睁开眼,看到的是阁楼低矮的屋顶和从木板缝隙透进来的晨光。窗外,报童的叫卖声和自行车的铃声交织在一起,提醒着他:这是1935年的上海,他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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