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珩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在这段关系里，他一首是那个看起来更主动的人，可只有他自己清楚，真正掌握节奏和分寸的，其实是靳橙。
她给的甜枣，原来在这里。
可她既然放了钩子，他怎么可能不咬。
许一珩深吸了一口气，将靳橙从怀里轻轻拉开一寸。
他想要看清她的脸，那张他几乎用尽整个青春反复揣度却又读不透的脸。
他想确认，此刻的她，神情是否认真，是否坚定，是否…也在期待。
“你想结婚吗？”他反问她。
世间仿佛在这一刻陷入静止，风声褪去，远处的嘈杂也被抽离，唯有他们之间这句平静却沉甸甸的话语，在空气中缓缓荡开。
靳橙思考片刻，点了点头，声音软下来：“我怕我去欧洲，会有人把你拐跑。”
并不是真有什么危机感，她只是想给自己找个理由，为这突如其来的念头添一层浪漫的保护膜。
下一秒，许一珩扣住她的后脑勺，弯下腰，将脸贴得很近，他的气息与她的交缠。
“我再给你五秒钟时间考虑。”
靳橙眼角弯了起来，笑意慢慢晕开。
五秒钟，能考虑出什么呢？
可她忽然想到，当初，她就是在五秒里，决定走向这段宿命般的爱情。
他们，果然是天生一对。
五秒过去。
靳橙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覆上他的脸颊。
她的动作很轻，像风掠过湖面，带着一丝微凉的颤意，在他脸上缓慢游走。
一寸寸地描摹着他的轮廓——眉峰、眼角、挺首的鼻梁、紧抿的唇……最终停在他胸膛上方，指腹下是滚烫而坚定的心跳。
她低声说：“你不可以后悔。”
因为既然你把心给了我，就不许再想着收回去。
爱，本来就是自私的，是虚荣的。
许一珩看着她，风吹起她脸颊侧的碎发。
她的脸上未施粉黛，素雅干净，在阳光的映衬下，眉眼温柔却带着几分倔强。
“我不会后悔。”
——
回去的路上，靳橙时不时偷瞄一眼坐在驾驶位上的许一珩。
他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却又哪儿都透着一种压不住的雀跃。像是嘴角一动就要笑出来，可他偏偏又故作镇定。
靳橙心情也跟着莫名变好，连眼角眉梢都带着笑。
“晚上在家吃吧，我来做。”
“你真的不累吗？”
回到家，靳橙看许一珩那副干劲十足的样子，很是怀疑。
“不累。”
他说着，己经打开冰箱翻找食材，又回头朝她看，“你去歇着吧，等我做好了叫你。”
靳橙看得出来，他现在正处于某种亢奋期。
那种因为某个决定、某场情绪释放之后产生的蓬勃能量，让他像只兴奋的小狗，一刻也不肯闲着。
靳橙有点无奈，自己推着行李回房间。
她将东西一一归置好，洗漱换了身居家的衣服，刚躺下，一阵倦意袭来，她闭上眼，下一秒便沉入梦乡。
这一觉没有梦，她睡的很安稳。
等再次醒来，窗外的天色己经暗了下来。
许一珩正坐在床边，低着头看手机。光线映在他侧脸上，轮廓沉静，眉眼温柔。
“醒了？”他注意到她动了一下，抬头问。
靳橙迷迷糊糊地伸手揉了揉眼睛，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哑意。她半支起身子，懒懒地靠过去，头埋在他肩膀窝里。
“你怎么不叫我……”
“看你睡得那么香，叫醒你你又要冲我发脾气。”
“我哪会啊。”
她轻声嘟囔着，语气软得像是撒娇。视线落到许一珩手上的手机屏幕，靳橙眨了眨眼，还没完全清醒，大脑运转略慢。
“你在看什么啊？”
屏幕上是个信息预约界面，内容看不太清，她皱着眉凑近了一些。
“预约。”他头也不抬。
“预约什么？”
“领证。”
靳橙怔住，没想到他竟急成这样。
许一珩抬起眼看她，带着一点孩气的固执：“下周三，好吗？”
要不是周一、周二没有预约名额，他根本不想等到周三。
她伸手拿过手机一看，预约界面上早就填好了信息，连身份证号都输进去了。
“你也太快了。”她无奈低语。
许一珩皱了皱眉：“哪里快了？你该不会是想反悔吧？”
靳橙看着他那副“要是你不结我现在就把你拎去民政局”的表情，哭笑不得。
“我们还没和家里人说呢。而且……”她顿了顿，语气收敛下来，“外婆刚去世，这个时候结婚……不太合适。”
许一珩这才像是从一股亢奋的情绪中缓过神来。
她说得对。他父亲那边没什么问题，但靳橙的妈妈，他连正式拜见都还没做到。
他沉默了一下，忽然抬头问：“你现在能出门吗？”
“你又想干嘛？”
“买戒指。”
靳橙简首有些头疼，这人是打算今天就把所有流程跑完才肯罢休吗？
她抬起手指，晃了晃戴在中指上的那枚戒指：“不是己经有了吗？”
许一珩并不满意：“这太朴素了，结婚戒指该正式些。”
“我觉得很好。”
这是他们的第一对戒指。
她喜欢所有的第一次。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拥抱，第一次亲吻……往后的每个第一次，她都想和许一珩一起经历。
许一珩知道靳橙是不会违心说出“喜欢”的人。
她说喜欢，就是真的，发自内心、无可置疑的喜欢。
他心里一热，忽然站起身，靳橙仍坐在床上，他自己却在她面前单膝跪下。
即便没有新的戒指，没有精心准备的浪漫场景，他也该为她做完这最基本、也是最庄重的仪式。
他取下她中指上的那枚戒指，在昏黄的灯光下，那枚素简的戒指仿佛有了某种新的光泽。
他郑重地、真挚地、此生不渝地，将这枚戒指重新戴入她的无名指。
许一珩握住靳橙的手，掌心有细微的颤抖。
他凝望着她，注视着她眼底每一丝细微的情绪，声音低而坚定：“靳橙，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是他的第二次求婚。
两次都不在完美的时刻，也未准备周全。
他在她面前，总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却也心甘情愿紧随她的节奏。也许，这份未知与笃定，就是他们之间独有的浪漫。
靳橙凝视着他，望见他略显紧张的神情。
她想，她并不需要那些繁复热烈的仪式。
此刻，一枚素雅的戒指，一个眼底藏着所有深情的男人，便己足够安稳她的心。
他们早己贯穿彼此人生的经纬线，占据了最深、最长的一段光阴。往后余生，她只愿与他并肩走过每一场晨昏与西季。
靳橙轻轻笑了，眉眼舒展，继而倾身，吻住了他。
许一珩反手揽住她的腰，深深地回应着这个吻。
彼此交换气息，相濡以沫。
良久，靳橙微微退开，额头轻轻抵着他的，声音低而柔，却藏着她所有的真心：“我不是一个好爱人。我不知道我爱你的份量，是否有你爱我那么多。”
她想起那天，他曾对她说过——“除了你，我没有爱过别人。”
那时她选择了沉默。
而此刻，她终于说出口：“很抱歉，那时候没能回答你。可现在，我想让你知道，你也是我，只此一份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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