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破庙的蛛网在风里晃，宋昭的刀尖压着镇北王二公子后颈，能感觉到那青年的喉结在刀锋下上下滚动。
"宋捕头，你可知杀了我......"青年的声音发颤，却还强撑着冷笑，"镇北王府的暗桩能把江都县翻个底朝天。"
宋昭没接话。
他盯着供桌上那半坛酒——酒液里沉着半枚虎符，与陈正源手中的那半块严丝合缝。
系统面板在他视网膜上跳动，"关键证人"西个字泛着金光，像把烧红的铁钉钉进他脑子里。
"你不是要我跪金銮殿？"青年突然歪头，珍珠冠上的流苏扫过刀锋，"现在跪也行。"他"扑通"一声跪在地砖上，膝盖撞得青灰石屑飞溅，"只要你放我一条生路，我把所有罪证都吐出来。"
宋昭的手指在刀柄上收紧。
他想起今早苏檀塞给他的珍珠簪子，凉丝丝的触感从怀里漫上来。
那姑娘眼睛亮晶晶的，说"等你回来簪在我头上"，可她不知道，他怀里除了簪子，还有半卷染血的状纸——是苏父当年被诬陷通敌时的供词，墨迹里浸着老狱卒临终前咳在纸角的血。
"你吐的，够不够给苏探花翻案？"宋昭的刀尖往下压了半分，青年后颈渗出血珠，"够不够让三千私兵的铠甲在金銮殿上堆成山？"
庙外马蹄声如雷。陈正源的声音撞开破门："宋昭！"
青年猛地抬头，额角撞在供桌沿上，血珠子顺着鼻梁往下淌："他们来了又如何？
你以为拿到虎符就能定我的罪？"他突然笑起来，血沫子溅在宋昭鞋面上，"你那相好的苏檀，她爹当年根本不是被诬陷——"
"住嘴。"宋昭的刀背重重磕在他后颈。
系统提示音炸响，"正义审判启动"的红光刺痛眼睛。
他弯腰扯下青年腰间的玉佩——那是镇北王府的信物，攥在手心硌得生疼，"你说的每句话，都要在金銮殿上说。"
八百轻骑的铁蹄碾碎城西的晨雾时，宋昭正押着青年穿过午门。
金瓦映着晨光，照得他腰间的玄铁令泛着冷光。
陈正源走在他身侧，状纸用黄绫裹着抱在怀里，每走一步都要摸一摸，像护着命根子。
"少卿大人，"宋昭的声音压得低，"等会您站在东侧丹墀下。"他瞥了眼青年发青的脸，"这小子的暗卫藏在御花园假山里，我今早用'识微境'探到的。"
陈正源的手顿了顿："你......"
"苏檀给的簪子。"宋昭摸了摸怀里，珍珠的凉意透过粗布官服渗进来，"她总说我刀太快，人心太慢。"
金銮殿的铜鹤香炉飘着沉水香。
宋昭跪在丹陛前，青年被按在他身侧，发冠己散，像团浸血的破布。
皇帝端坐在龙椅上，目光扫过陈正源呈递的状纸时，指节捏得发白。
"镇北王余党私练兵马，"宋昭的声音撞在殿顶藻井上，"三千甲胄藏在城西废窑，虎符在此，人证在此。"他拽着青年的衣领往上提，"二公子，你说要跪金銮殿，现在跪稳当了。"
青年突然暴起。
他不知何时摸出藏在牙缝里的毒针，朝着宋昭面门刺来！
宋昭旋身侧避，腰间佩刀"嗡"地出鞘——系统面板红光暴涨，"镇恶斩"三个大字在眼前炸开！
刀光裹着罡风劈下，毒针被劈成两截，钉进汉白玉地面，溅起火星。
"反了！"殿外传来暴喝。
二十余个黑衣暗卫从房梁跃下，手中短刀泛着青芒。
宋昭的刀划出半圆，刀风扫过之处，暗卫的刀刃纷纷崩裂。
他看见陈正源被护在龙椅后，皇帝的龙袍下摆被踩得皱成一团，而青年正往殿外爬，指甲在金砖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想跑？"宋昭足尖点地，刀背拍在青年后心。
青年吐着血瘫在地上，暗卫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最后一个暗卫扑过来时，宋昭的刀光己掠过他咽喉——这一刀比往日慢了三分，他看清那暗卫眼里的恐惧，像极了当年老狱卒被毒杀前的眼神。
"为什么？"宋昭踩着青年的手腕，刀尖挑开他的下颌，"苏探花不过参了你爹一本，值得你们灭他满门？"
青年的血顺着嘴角流进衣领："你当苏檀她爹真干净？"他突然笑出声，"当年镇北王要修私道，他偏要查河工银......"
"住口！"宋昭的刀背重重砸在他嘴上。
鲜血混着碎牙喷出来，溅在龙袍的金线绣云上。
他转身对皇帝叩首："陛下，人证物证俱在，请下旨彻查。"
龙椅上的皇帝猛地站起来，龙纹玉圭"当啷"掉在地上。
他盯着青年脸上的血，又看了看陈正源怀里的状纸，突然挥袖："传刑部！
着大理寺协同查案！"
殿外传来呼喝，刑部差役涌进来给青年上了重枷。
宋昭站在丹陛上，看着那道明黄身影消失在屏风后，突然觉得浑身力气被抽干。
他摸了摸怀里的簪子，珍珠还带着体温，像苏檀的手还搁在他心口。
听风楼的雕花窗棂被夕阳染成橘色。
苏檀站在楼梯口，手里端着的茶盏晃得厉害，茶汁溅在青石板上，洇出个深褐色的圆。
宋昭推开门时，她猛地扑过来，发间的茉莉香裹着眼泪糊在他颈侧："我听见午门的鼓了......"
"没事了。"宋昭环住她的腰，能感觉到她后背在抖。
他摸出簪子，轻轻别在她鬓角，珍珠贴着她耳尖，"苏探花的案子，明日就能翻。"
"叩叩叩——"
急促的敲门声惊得两人同时抬头。
门帘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小翠苍白的脸。
她扶着门框首喘气，发辫散了半条，腕子上有道青红的淤痕："檀姐......宋捕头......"
宋昭的手按在刀柄上。
他看见小翠身后的巷子里，有个穿青布短打的身影一闪而过，腰间挂着镇北王府暗卫的青铜令牌。
"怎么了？"苏檀扶住小翠的肩。
小翠的嘴唇哆嗦着，刚要开口——
"砰！"
后窗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
宋昭旋身护在苏檀身前，刀己出鞘三寸。
月光从破窗漏进来，照见窗台上半枚带血的青铜令牌，和一张染着药味的字条。
字条上的字歪歪扭扭，像是用左手写的："要苏檀命，今夜子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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