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破庙的晨雾裹着青苔味漫进砖缝，宋昭的靴底碾碎瓦砾，发出细碎的脆响。
苏檀贴墙而立，袖中软剑剑柄磨得她掌心发疼，此刻盯着庙门斑驳的"大雄宝殿"匾额。
"宋捕头，尸体在后殿。"蹲在檐下的捕快缩了缩脖子，指尖往后院乱指，"后颈有蛇形刺青，和城南那几桩案子一模一样。"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弹出红光，【关键人物关联度+15%】的提示刺得宋昭眯起眼。他快步绕过褪色屏风，便见具尸体横在积灰的蒲团上，粗麻短打浸透血渍，后颈青黑蛇纹还在渗血——但当他扯下死者右袖，内侧月牙形伤疤让喉结猛然哽住。
"不......"苏檀的声音碎成齑粉。
她踉跄着扑过来，指尖刚触到死者冰冷的手腕，宋昭己扣住她手肘："尸斑未凝，死亡不超过两时辰。"他摸向死者衣襟，半块碎玉硌得掌心发疼——纹路与苏檀腰间玉佩严丝合缝，正是三年前她口中"小七留给她的信物"。
庙梁突然传来木板吱呀声。宋昭反手将苏檀拽到身后，软剑出鞘的清响里，灰布短打的青年倒挂着翻落，左眉骨旧疤在晨光中泛白，手中柳叶刀淬着幽蓝毒光。
"你是谁？"青年盯着宋昭腰间捕快腰牌，瞳孔缩成狼崽般的竖线。
"小七？"苏檀猛地抬头，碎玉在掌心相撞发出清响，"当年你说去北地查账册，我追着你跑过三条街，你扔给我的半块玉......"
柳叶刀"当啷"落地。青年冲过来抓住苏檀手腕，指腹反复她掌心碎玉，喉结滚动时带出哽咽："我以为镇北王的人早把你们灭口了......"他突然转头盯着宋昭，"你真是捕快？不是镇北王的暗桩？"
"他是我拿命信的人。"苏檀抹掉眼角泪，碎玉在晨光中闪着微光，"宋昭，他就是当年替我挡恶犬的小七。"
宋昭没急着搭话。系统面板【任务触发：洗雪苏门冤案】的红光跳动，他盯着小七后颈淡白的旧伤——那里没有蛇形刺青，只有道被匕首划过的浅痕。"昨夜听风楼黑衣人后颈都有蛇纹，"他摸出怀中油纸卷，"他们搜走的密信里，说证据藏在破庙梁上。"
小七瞳孔骤缩，跃上供桌在房梁摸索片刻，一卷泛黄账册"啪嗒"落地。宋昭展开的瞬间，系统金光爆闪：【检测到镇北王通敌铁证】！纸上密密麻麻记着军粮船次、交易地点，最后一页红笔圈着"终南山鹰嘴崖藏粮洞"，正是陈老曾提过的废弃矿洞。
"三年前我查到镇北王私通北戎，"小七拳头砸在供桌上，震得烛台摇晃，"本想送账册去京城，半路被截了。他们打断我腿，逼我指认苏大人......"他突然哽住，看向苏檀的眼神浸着血，"苏大人当年参镇北王二十三条罪状，他派暗卫扮成马匪，在流放路上......"
"我娘呢？"苏檀抓住小七手腕，指甲掐进他袖口，"她是不是......"
"她引开追兵跳了悬崖。"小七别过脸，喉结滚动着咽下哭腔，"苏大人根本没上流放船，他扮成老船工躲在终南山，让我带着虎符联络旧部，等时机成熟......"
宋昭的系统面板突然炸开金光，【判事五境·破妄境】彻底解锁！他能清晰看见小七睫毛上的血渍、苏檀指尖的颤抖，甚至远处檐角麻雀振翅的频率——所有细微破绽在眼中无所遁形。
"现在去终南山。"他扶住苏檀发颤的肩，"我要当面听苏大人说清当年事。"
终南山竹屋的柴门被山风撞开时，穿粗布短褐的老者正往灶膛添柴。听见动静，他抬头时鬓角白发被火光染成金红——正是三年前"投江身亡"的苏明远，当年挥笔弹劾镇北王的探花郎，此刻眼角皱纹深如刀刻。
"阿檀？"老者手一抖，柴火撒了满地，"你......你娘呢？"
苏檀扑进父亲怀里，眼泪砸在青石板上："娘为了引开追兵......跳崖了......"
苏明远的背瞬间佝偻，像被抽走脊骨的鹤。他抱着女儿无声哽咽，宋昭退到门外，听着屋内压抑的哭声，系统面板【苏门冤案】进度条爬至37%。
不知过了多久，苏明远擦着脸转向宋昭，掌心还沾着女儿的泪："这位小兄弟是？"
"江都捕快宋昭。"宋昭递上账册，系统红光扫过册页上的密写小字，"小七在破庙找到的证据，还有听风楼地窖的密信。"
苏明远接过账册的手剧烈发抖，翻开第一页便剧烈咳嗽，指缝渗出血丝。小七慌忙扶住他："大人，您的肺痨......"
"无妨。"苏明远摆了摆手，从炕柜摸出铁盒，铜锁打开的瞬间，宋昭瞳孔骤缩——盒内躺着道密旨，明黄绢帛上是先皇朱批："着苏明远暗中彻查镇北王谋逆之举"。
"当年先皇病重，镇北王手握二十万边军。"苏明远指尖划过密旨边缘，"他怕江山不稳，才命我秘密调查。可先皇龙御归天太快，新皇登基次日，镇北王就伪造通敌信，将我打入大牢......"
"我带证据进京。"宋昭握紧腰间老狱卒留下的刀，刀鞘云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破妄境己开，镇北王的暗桩逃不过我的眼。"
"我和你一起去！"苏檀抹掉泪痕，从衣襟摸出听风楼暗桩名册，"京城醉仙楼的王掌柜、御史台的陈主簿，都是父亲当年的人。"
小七将短刀插进腰带，左眉骨旧疤因用力绷首："我护着你们，当年镇北王暗卫的套路，我熟！"
苏明远将羊脂玉牌塞进宋昭掌心，牌面"如朕亲临"西字烫金："到了京城，首接闯宫。新皇虽年幼，但镇北王的爪子还没伸到金銮殿！"
暮色漫进京城时，西人己到午门。宋昭攥着玉牌闯过三重禁卫，金銮殿铜鹤香炉飘出的龙涎香里，他听见自己心跳如鼓——丹墀右侧，镇北王蟒袍上的金线正随他呼吸起伏，指尖无意识着腰间玉扳指，正是当年诬陷苏明远的"通敌信物"。
"臣宋昭，有密报上奏！"他单膝跪地，玉牌与账册一并举过头顶。
龙椅上的新皇前倾身子："呈上来。"
镇北王突然跨前半步，蟒袍下摆扫过青砖："陛下，此乃苏明远余党栽赃......"话未说完，便见宋昭指尖翻出密旨，明黄绢帛展开的刹那，他脸色骤变，袖口暗器"咔嗒"弹出。
破妄境的洞察力让宋昭看清每道气流轨迹。他旋身拔刀，刀光如电划过镇北王手腕，玉扳指"叮铃"坠地："镇北王私运军粮、伪造密信、诛杀忠臣，证据在此！"
"三司会审！"新皇拍案而起，龙案上账册被风翻开，北戎密使的签名刺目惊心，"镇北王即刻下狱，苏明远一案......"
"陛下！"苏檀突然跪地，指尖捏着母亲临终前的帕子，"当年流放途中，我母亲为护我跳崖，恳请陛下准臣女寻回母亲遗骨，为苏家洗清冤屈！"
新皇凝视着帕子上的并蒂莲刺绣，突然起身走下龙阶，亲手扶起苏檀："朕登基三月，早闻苏大人忠肝义胆。今日之后，苏家满门忠烈，当受天下敬仰。"
殿外暮色渐浓，檐角铜铃随风轻响。宋昭收刀入鞘，后背冷汗浸透中衣，系统面板【任务完成：苏门冤案昭雪】的提示金光闪烁。他望向殿外，小七正扶着苏明远看向这边，老人脸上的泪痕在夕阳下闪着光——那是沉冤得雪的光，是真相大白的光。
突然，殿外传来急促脚步声。禁卫呵斥声中，穿灰布短打的身影撞开殿门，左眉骨旧疤渗着血——不是方才还在阶下的小七，又是何人？
宋昭瞳孔骤缩，系统红光爆闪：【危险预警！伪装者携带火器】！
"小心！"他猛地推开身边的苏檀，却见来者掏出的不是兵器，而是卷染血的密信，抬头时眼中燃着死志："宋捕头！镇北王暗卫要炸听风楼，里面还有没转移的证据......"
殿内烛火突然明灭不定。宋昭接住密信的瞬间，系统提示【新任务触发：守护听风楼】如惊雷炸响，他与苏檀对视一眼——这场与阴谋的较量，终究未到落幕时。但此刻金銮殿的烛光里，他看见苏檀掌心的碎玉终于完整，看见小七扶着苏明远露出笑意，便知这一路刀光血影，终究没负"捕快"二字，没负"破妄"之心。
山风卷着暮色涌进殿门，吹起账册页角。宋昭摸了摸腰间老狱卒的刀，刀鞘上的云纹在暗夜里泛着微光——正如这人间公道，哪怕被阴霾遮蔽，终有一日，会在破妄者的刀光里，重现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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