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的龙涎香尚未散尽，宋昭的靴底己碾碎江都县青石板上的薄霜。腰间正义令硌得肋骨生疼，李大人退朝时那道阴鸷目光，此刻还在他后颈烧出灼痛。
"宋捕头！来尝口新熬的麦芽糖？"街角糖画摊的老张头挥着糖铲，拇指却在木柄上连敲三下——这是他教给流民孩童的危险暗号。
宋昭瞳孔微缩。往日喧闹的长街死寂得反常：茶棚说书人攥着醒木迟迟未敲，馄饨摊老妪提早收摊时连铜勺都忘了系铃，就连瘸腿老黄狗的狗窝都空着。
"这么盯着我，是发现新线索了？"苏檀裹着月白斗篷飘至身后，鬓边珍珠簪子在风里轻颤，沉香混着几分焦虑，"我让小六查了货单，老王半月往城南破庙送了七车木炭。这寒冬腊月，漏风破庙要这么多炭？"
"老王的米行......"宋昭着腰间短刃，记忆突然翻涌。上月帮老王寻回粮车时，老头递来的谢礼酒坛，封泥纹路竟与李大人府流出的官银如出一辙。
苏檀指尖抚过他手背旧疤："李大人能蛰伏朝堂多年，暗桩必然滴水不漏。"
子时三刻，宋昭化作虚影贴在酱菜缸后。系统隐身术让呼吸都凝成薄雾，看着老王鬼鬼祟祟溜出米行后门。那平日里和善的老掌柜，此刻缩着肩膀左顾右盼，活像偷粮的耗子。
"王伯！"阴影里窜出青衫少年小西，油纸包渗出暗红血渍，"宋昭那小子太难缠了！上次蒙汗药都被他识破！"
"蠢货！"老王一巴掌扇得小西踉跄，"李大人给的西域迷香，巡城营的马闻了都得倒！事成后去破庙找陈捕头领赏——他连捕房布防图都卖了！"
宋昭太阳穴突突首跳。那个教他打绳结、验尸斑，受伤时守夜喂药的陈师父，竟......系统破妄境的蓝光骤然暴涨，智力值连跳两级。
隐身术消散的瞬间，宋昭的剑己抵住老王咽喉："去青石巷泼迷香？还是栽赃通敌信？"
月光顺着剑刃淌进老王浑浊的瞳孔，他后腰撞在酱菜缸上，发出瓷器碎裂的脆响："宋、宋捕头！听我解释......"
"解释你腰间的黄绢腰牌？"宋昭剑尖挑开衣襟，露出暗卫专属的李府印记，"陈捕头收了多少金子？还有多少暗桩？"
小西突然撒腿狂奔，宋昭旋身甩出锁链，铁环缠住少年脚踝的刹那，他借力腾空，靴底重重踹在对方后心。小西撞在墙上闷哼，老王却突然掏出匕首首刺他面门！
宋昭侧身避开，反手扣住对方手腕。关节错位的脆响中，老王惨叫着瘫倒，匕首"当啷"掉进排水沟："我说！裁缝阿秀、城门老周......陈捕头收了五千两！"
"宋大哥！"巷口传来哭喊。小芳跌跌撞撞扑来，羊角辫散了半边，裙摆沾满泥污，"我给爹送汤，听见他说要跟你鱼死网破......"女孩从怀里掏出半块碎玉，"这是在他枕头下找到的！"
宋昭的手突然颤抖。碎玉边缘的云纹，与李府石狮口中玉牌分毫不差。记忆里陈师父教他验尸时的话犹在耳畔："当捕快的，骨头得比铁硬......"
"带我去你家。"他蹲下身替小芳擦掉眼泪，"若你爹肯回头......"
推开陈家虚掩的门，灶上参汤还在冒着热气。桌上摆着小芳做的桂花糕，床脚压着半张信纸。宋昭展开时，冷风卷着雪粒扑进屋内，将墨迹吹得凌乱："昭儿，若你看到这信......"
马蹄声骤然炸响！宋昭猛地将小芳护在身后，系统面板红光暴烈。破窗而入的黑衣人手持淬毒弯刀，刀锋擦着他耳畔划过，削落几缕发丝。
"保护小姐！"苏檀的银簪刺向另一杀手咽喉，却被对方袖中暗箭逼退。宋昭旋身甩出锁链缠住弯刀，系统武力值突破170的提示音里，他借力跃起，膝盖重重撞在黑衣人面门！
鲜血溅在斑驳的墙上，像朵狰狞的红梅。黑衣人倒地的刹那，宋昭瞥见对方靴底沾着的朱砂——与城南破庙梁柱上的颜料一模一样。
"爹！"小芳突然尖叫。陈捕头举着染血的钢刀立在院中，雨水混着血水顺着刀尖滴落："昭儿，别逼我......"
宋昭握着剑的手青筋暴起。破妄境的蓝光中，他看见师父腰间藏着的火折子，袖口沾着的朱砂，还有......瞳孔里自己倒影的泪光。
"师父。"他的声音沙哑如锈，"跟我回捕房。我替你求个坦白从宽......"
"来不及了！"陈捕头突然将钢刀横在颈间，"李大人早就在破庙埋了火药！他们要炸掉......"话音未落，一声巨响震碎窗棂！城南方向腾起冲天火光，映红了宋昭骤然惨白的脸。
系统面板疯狂跳动："暗桩线索·进度45%"，而下方新弹出的任务提示，像道惊雷劈在他心头——【紧急任务：阻止破庙二次爆炸！】
苏檀冲过来拽住他衣袖："快走！小芳说陈师父今早往破庙运了桐油！"
宋昭最后看了眼倒在血泊中的师父，捡起那张未写完的信纸塞进怀里。正义令在腰间发烫，破妄境的蓝光将夜色切割成碎片。
当第二声爆炸响起时，他己迎着火光狂奔而去，靴底碾碎的，不知是青石板，还是曾经坚如磐石的师徒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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