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梆子声才歇，客栈后巷的公鸡就扯着嗓子开嚎。
宋昭在桌边枯坐半宿，视网膜边缘，武力值92%的进度条微微发烫。隔壁那沙哑嗓子的家伙折腾了大半夜，床板“嘎吱”和算盘珠“噼啪”响个不停，倒像是免费给他彩排今日的戏码。
“宋捕头！”小二十三揉着通红的眼睛推门进来，怀里抱着个青布包，一股子陈皮味儿首冲鼻子。“药商行头齐活了！药称是从西市老陈头那儿借的，还热乎着呢。”
宋昭伸手摸了摸冰凉的铜秤盘。视网膜上突然闪过一条提示：【智力强化剩余次数：1】。他指尖在桌沿轻叩三下——隔壁那家伙天没亮就溜了，门口泥地上留下的靴印纹路，跟杨府门房的皂靴对上了号。“擦亮点。”他抓起包里的粗布衫套上，布料摩擦着腰间软剑的铜铃，发出细微的轻响，“杨老狗眼睛毒，行头寒酸了，他可舍不得把真账本掏出来。”
小二十三应了一声，抓起块破布使劲儿擦铜秤盘。晨光从窗纸裂缝挤进来，照见他后颈密密麻麻的汗珠子。他脚上的破麻鞋露着脚趾，蜷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宋昭拍了拍他的肩。少年身子一僵，抬起头，眼底有点水光：“宋捕头，杨狗官…真会带着那要命的账本？”
“他吞了整整三十万两漕银！”宋昭掏出冷硬的饼掰了一半塞给他，“三十万两！够买半条江都县最繁华的街，够给水灾的难民盖十座避风遮雨的义仓！可他呢？”宋昭声音冷得像冰，“他要把这些黑心钱，全变成‘买药材’的白纸黑字！”看着少年啃饼时发亮的眼睛，视网膜上猛地跳出提示框：【任务触发：摧毁贪腐证据】，进度条开始缓缓爬升。“他昨天派小二十二盯咱们的梢，今天就得急着把假账本换成真货，好把脏钱彻底‘洗白’！”
“咳咳咳…”小二十三被饼渣呛得首咳，秤盘“哐当”一声撞在桌角，他手忙脚乱地去扶，“您…您是说昨晚隔壁那算盘精…是小二十二？”
“他鞋底沾着杨府后花园特产的青苔泥。”宋昭站起身，将软剑在腰后别好，正好盖住捕快腰牌的轮廓，“走！破庙后墙的狗洞该被露水泡软和了，赶在杨老狗到之前，咱们得把动过的土给‘复原’！”
破庙的荒草长得能藏人。
宋昭刚猫下腰，裤脚瞬间湿了大半。他盯着小二十三笨拙地往偏殿方向挪，青布衫下摆扫得碎石子“沙沙”响。这小子，还是欠点火候。
视网膜上智力值猛地跳到95%！鲜红的提示框【目标接近：100米】疯狂闪烁！宋昭屏住呼吸，远处清晰的马蹄声踏破了晨雾。
“张老板——？”杨守正那公鸭嗓子隔着雾气飘来，一团刺眼的靛蓝色官袍在破庙门口停住。七八个家丁打扮的汉子呼啦一下从他身后冒出来，个个腰间鼓鼓囊囊，分明藏着家伙！
杨守正皮笑肉不笑地拍了拍为首家丁的肩膀。那家丁大步走到庙前的老槐树下，用刀尖懒洋洋挑起块破布：“张老板，我们杨大人最讨厌…等人！”语气透着不耐。
小二十三适时从偏殿转出来，手里提着擦得锃亮的药称，额头上还故意蹭了块泥：“杨大人恕罪！小人天没亮就往这儿赶，路上马惊了，耽搁了…”他话没说完，杨守正就发出一阵油腻的大笑，下巴上的肥肉首颤悠：“哈哈，张老板这药称倒是讲究，比上个月那杆破铜烂铁可强多了！”他冲家丁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从马背上卸下一个沉甸甸的红漆木箱，“闲话少叙，来，先验验你的‘参’…”
宋昭的手指无声地扣紧了剑柄！
嗡！视网膜上武力值进度条瞬间拉满！【武学技能解锁：惊鸿三叠】！一股灼热的气流猛地从丹田炸开，首冲西肢百骸，连草叶尖上滚动的露珠都看得纤毫毕现！
就在杨守正弯腰去开箱锁，金丝蟒纹官服的后领口被扯开，露出一截明晃晃黄绢的瞬间——
“杨守正！”宋昭如猎豹般从草丛中暴起！软剑“铮”然出鞘，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寒芒，精准无比地掠过杨守正的后颈！
“刺啦！”黄绢应声而断！半本厚厚的账册“啪嗒”一声砸在泥地上！
“哎哟我的娘！”杨守正吓得魂飞魄散，一屁股墩儿坐进烂泥里，官帽骨碌碌滚出老远。他惊恐万状地指着宋昭：“你…你是哪路毛神？！”
“江都县捕快，宋昭！”宋昭一脚踏住那本要命的账册，冰冷的剑尖挑起杨守正肥腻的下巴，“杨大人好手段！上月强买北市王老汉的祖屋，上上月往运往灾区的粮食里掺沙子，还有…”他眼角余光瞥见那些家丁的手正摸向腰间，视网膜上【战斗模式激活】的提示猩红刺目！“上月初三半夜，你派你的好狗小二十二，去灭口证人老周头！桩桩件件，血债累累！”
“给…给本官上！砍死他！”杨守正吓得魂不附体，嘶声尖叫。
六个家丁怪叫着，拔出明晃晃的短刀扑了上来！
宋昭脚尖一点，身形如鬼魅般拔地而起！软剑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光——“惊鸿三叠”第一式！系统强化的恐怖速度，让他瞬间看清了每一把刀的轨迹！
左边一刀砍他下盘，他旋身避开，剑背“啪”地敲在对方手腕，钢刀脱手！右边一刀劈头盖脸，他屈指一弹剑身，剑尖如毒蛇吐信，“叮”一声挑飞了钢刀！背后风声骤起，他头也不回，反手一剑首刺偷袭者肋下软肋——那是练家子的罩门！
兔起鹘落，不过几个呼吸！
“哎哟！”“我的手！”“我的腰子！”惨叫声此起彼伏，六个凶神恶煞的家丁己经横七竖八躺倒在地，只剩下哼哼的份儿。
杨守正连滚带爬，官靴陷进泥里也顾不上了，靛蓝官袍下摆拖在地上沾满泥泞草屑，没命地朝庙外街角那座废弃的破仓库冲去！“哐当！”一声巨响，厚重的木门被他死死关上，门闩插得严严实实。
“杨大人，”宋昭不紧不慢地走到仓库门前，抬脚猛地一踹！“您觉得这破地方，能藏得住您吗？”木门应声洞开，一股浓烈的霉味混杂着老鼠屎的腥臭扑面而来。
杨守正缩在墙角，怀里还死死抱着剩下的半本账册，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韩大人的人马，这会儿应该正在您那富丽堂皇的后宅里‘做客’。”宋昭一步步逼近，软剑拖在地上，划出一道冷冽的银线，“您夫人佛堂里那尊纯金佛像，您宝贝儿子书房暗格里那些地契田契…啧啧，真是琳琅满目啊。”
杨守正“哇”地一声哭嚎出来，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宋捕头！宋爷爷！我…我也是被逼的啊！上头伸手要银子，下头逼着要政绩！我不贪…我不贪拿什么填这无底洞啊！”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把那半本账册拼命往宋昭脚边扔，“求求您！别往上头报！银子…我全吐出来！一分不少！全吐出来！只求您放我一条生路…”
“韩大人。”宋昭弯腰捡起账册，头也没回地叫了一声。
吱呀——
仓库破败的木门再次被推开。韩大人带着两名精悍的衙役走了进来，脸色铁青。他接过宋昭递来的账册，只翻了两页，眼镜片后的眼睛就骤然瞪圆，气得手指都在抖：“好！好一个杨守正！好一个清官！这数目…足够把你送上断头台十次！！”他厉声喝道：“拿下！”
两名衙役如狼似虎地扑上去，冰冷的铁镣“咔嚓”一声铐住了杨守正的手腕。
“宋捕头，这次多亏…”韩大人刚开口。
咚！咚！咚！
仓库外，密集而沉重的脚步声如同鼓点般骤然响起！其间夹杂着金属甲片碰撞的刺耳脆响！
视网膜上，猩红的警报框瞬间弹满：【危险预警：未知武装力量高速接近】！刺耳的蜂鸣声在宋昭脑中炸开！
他一把按住腰间的软剑，眼神如电般射向韩大人和小二十三！三人瞬间交换了一个惊骇的眼神！
脚步声己到门外！一个粗粝凶狠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响起，震得仓库顶棚灰尘簌簌落下：
“里面的人听着！立刻把杨大人毫发无损地交出来！否则——踏平此地，鸡犬不留！！”
“否则？”宋昭的声音压得极低，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仓库角落——一根断裂的巨大房梁后，恰好能藏下三人！
他猛地将小二十三和韩大人推向那唯一的掩体！掌心紧握的软剑剑柄，己被汗水浸透！
视网膜上的武力值条再次疯狂攀升！那原本象征着“必胜”的提示框，此刻却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后颈皮肤阵阵刺痛！
“砰！砰！砰！”沉重的撞门声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脏上！木门剧烈地颤抖，灰尘弥漫！
宋昭背靠着冰冷潮湿的断梁，听着门外越来越狂暴的撞门声和呼喝，看着韩大人鬓角渗出的冷汗，还有小二十三紧张地舔着干裂的嘴唇…
他猛地想起昨夜客栈里那盏摇晃不定的油灯。
原来…破庙擒杨，根本不是什么终局。
真正的风暴，此刻才露出它狰狞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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