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宋昭耳朵微动心中一叹:至少三十骑!敌人的追兵来了!
他紧了紧怀里那份密信,这是韩大人拼死从杨贼书房偷出来的通敌账册!要是送不到京城,大楚北边三州军粮被贪墨的黑幕,就要永远烂在江都的泥潭里了。
“宋捕头?”小二十三的声音带着粗重的喘息。他背着沈大人那个沉重的药箱,肩膀的衣服早就被汗水浸透,贴在身上。
宋昭回头,发现韩大人腰腹间的伤口在渗血,己经染红了衣襟,然而他的手却死死攥着腰间那方刻着“清慎勤”的玉牌。
“不能硬拼!”宋昭咬着牙,左手下意识摸向腰间的铜哨,“东边二里有个野狐洞,能藏身!”
三人立刻猫着腰,钻进茂密的树林。脚下是厚厚的落叶和枯枝。
突然,“咔嚓”一声脆响!是小二十三的靴子踩断了一截枯竹。
“嘘!”宋昭反应极快,反手一把按住小二十三的肩膀。
他自己的心也狂跳起来,追兵己经很近了,绝对在一里之内!要是被发现,怀里的密信、沈大人的证词、韩大人一生的清誉,全都要葬送在这荒山野岭!
野狐洞的入口,藏在一棵歪脖子老松树后面。地上铺满了松针,踩上去沙沙作响。
宋昭摸出火折子,“嚓”一声点亮。昏黄的光线勉强照亮洞壁斑驳的水痕和一片半人高的钟乳石。
“跟紧我!”宋昭抽出腰间的软剑,利落地挑开垂落的藤蔓。剑锋划过石壁,溅起几点火星。
“咔哒。”身后传来一声轻响,是韩大人的官靴磕到了石头。
宋昭猛地回头。只见韩大人正捂着嘴,压抑地咳嗽,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落在青石板上。
小二十三赶紧扶住他,手忙脚乱地去翻药箱里的金创药,可手抖得厉害,药粉撒了一地。
“稳住!”宋昭低喝一声,他强迫自己冷静,凝神感应——洞深处传来潮湿的土腥气和淡淡的腐叶味。左边……有风!
他立刻循着风向摸过去,剑尖小心地挑开一片蛛网,后面果然露出一个狭窄得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石缝!
“出口在这!”宋昭心中一喜。
然而,他话音未落——
“滋啦!”洞外,尖锐刺耳的铁器刮擦岩石的声音骤然响起!
宋昭瞳孔猛地收缩!手中的火折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瞬间熄灭。
黑暗中,小二十三的呼吸声陡然变得粗重,韩大人腰间的玉佩不小心撞在石壁上,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叮”。
“什么人?!”洞外一声厉喝!
宋昭像壁虎一样贴着冰冷的洞壁,无声无息地滑向洞口方向。
他小心地拨开藤蔓缝隙,借着月色,看到有七八个黑衣人正围着那棵歪脖子老松树打转。他们刀鞘上醒目的青铜兽首闪着寒光——杨府暗卫!
宋昭认得这个标记,每柄刀鞘都刻着个“忠”字,刀柄上缠着的红绳,是杨贼那个最得宠的九姨太的手笔。
“洞里有动静!”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噌噌噌”一片刀剑出鞘的冷冽清鸣!
宋昭的手指本能地扣住了腰间的飞蝗石,但下一刻又缓缓松开——对方人多势众,硬拼就是找死,还会暴露身后的密道。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一手抓住韩大人的胳膊,一手拽住小二十三的手腕,用力将他们往那个狭窄的石缝里推:“快!钻过去!猫着腰,小心别碰那些钟乳石!”
石缝里的路比想象的难走百倍。空间逼仄,石壁粗糙冰冷。宋昭左肩重重擦过石壁,火辣辣地疼,嘴里泛起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
“宋捕头……我、我卡住了!”小二十三的声音带着惊慌,他背着药箱,被卡在石缝中间进退不得。
“药箱给我!”宋昭一把扯过沉重的药箱甩在自己肩上,双手死死撑住两边的石壁,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推,硬生生把小二十三挤了过去。
韩大人紧随其后,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等三人终于跌跌撞撞地从石缝另一端爬出来时,天色己经蒙蒙亮了。乳白色的晨雾像湿透的棉絮,包裹着整片山林。
透过稀薄的雾气,隐约能看到远处几户人家的青瓦屋顶——太平村!宋昭心头微松。
“先去村里!”宋昭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和泥灰说道。
“汪汪汪!”村里的黄狗最先发现了这三个狼狈的不速之客,狂吠着冲进一个院子。
一个老汉披着外褂,手里还攥着半截烧火棍,急匆匆跑出来。当他看清韩大人那张沾满尘土却依旧熟悉的脸时,整个人都僵住了,随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韩大人!您……您怎么……”
“老周,快起来!”韩大人赶紧扶起他,目光快速扫过院角那个不起眼的磨盘——那是他们早年约定的紧急暗号。
老周头瞬间明白了,立刻扯开嗓子朝屋里喊:“春枝!快!把西屋收拾出来!灶上温着粥,给客人们端几碗热的!”
西屋窗户刚糊了新纸,透着亮光。宋昭没有丝毫耽搁,立刻将怀里的密信塞进炕洞深处一块松动的砖缝里,又搬来一块压酸菜的大石头死死顶住洞口。
小二十三则紧张地检查完门窗,插上门闩时,手还在微微发抖:“宋捕头,这村子离官道……有多远?”
“二里地。”老周头端着几碗热气腾腾的粥进来,粗瓷碗沿还沾着米粒。“不过杨府那帮狗腿子要摸过来,最快也得晌午了。”
他蹲到炕边的火盆旁,往里添了把松枝,火星“噼啪”炸响。
“大人,您要是信得过老汉,我让春枝跑一趟镇上。我那表弟在驿站当差,能想法子把信儿透给州府那边。”
宋昭接过碗,米粥的香气混着松枝燃烧的独特气味,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丝:必须尽快把信送走!杨贼的人绝不可能只派一波,后面肯定还有更狠的杀招!
韩大人放下粥碗,想了想说:“明日寅时,有一趟运送贡茶的官车会经过太平镇外的大道。我在州府衙门有个旧日门生,如今是典史,能安排你们混进去。”他摸出那块“清慎勤”的玉牌,在火盆跳动的火光下照了照,“这是先皇御赐的腰牌,见此牌如见圣意,多少能顶些用。”
小二十三擦了擦腰间的佩刀,站起身:“宋捕头,您和大人歇会儿,我去村口守着。要是有生面孔靠近,我就吹三声哨子。”说完便推门走了出去。
宋昭点点头,目光下意识扫过窗户纸。外面天色更亮了些,晨雾正在消散,能看见村外柳树的枝条在晨风中轻轻摇曳。
就在他刚想闭上眼眯一会……
沙…沙沙……
院墙外,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脚步声!
火盆旁,老周头添柴的手猛地顿住,手中那根松枝“啪”地一声,被他无意识地捏断了。
“当啷!”韩大人手中的玉牌失手掉在炕桌上,他倏然抬头,锐利的目光死死锁住那扇糊着新纸的窗户!
“嘘!”宋昭竖起食指压在唇边,眼神凌厉地扫过韩大人和老周头,示意绝对安静。
窗外,小二十三的身影一闪而过,他正贴着墙根,像只灵猫般悄无声息地向院角移动,手中的刀己然出鞘半寸,寒光内敛。
一阵晨风吹进西屋,吹得窗纸“哗啦”一响。
几乎就在同时,院门外那踮着脚的脚步声骤然变得急促,飞快地朝着村东头的方向远去了,很快消失在清晨的寂静里。
宋昭紧绷的肌肉微微放松,这才发觉自己掌心全是冷汗。他盯着窗外那几株随风摇摆的柳树,心头的不安却丝毫未减。
就在这时——
“咻!咻!咻……!”
三声急促又拖长的哨音,刺破了太平村清晨的宁静,从村口方向清晰地传了过来!
小二十三的警报!
“有情况!”宋昭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金属般的冷硬。他下意识地用手指,轻轻叩了叩炕洞那块藏着密信的砖石。
信还在。
但就在他目光扫过窗外的瞬间,瞳孔猛地一缩——院外那棵老柳树的枯枝上,不知何时,赫然停落了一只浑身漆黑的乌鸦!
它正歪着那颗小小的脑袋,一双血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死死地盯着西屋的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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