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马蹄声震得青石板都在发颤。
宋昭贴着斑驳的砖墙，伤口的血顺着脖颈流进衣领，凉得他打了个激灵。
破妄境的洞察力在太阳穴突突跳动——他数清了，来的是七骑，马镫上挂着北戎特有的狼牙锥，为首那匹黑马的左前蹄铁掌有缺口，每踏一步都会擦出火星。
"不能硬拼。"他咬着后槽牙，手指在腰间软剑的丝绦上绞出褶皱。
眼角瞥见墙根堆着半人高的旧木箱，他猫腰钻进去，霉味呛得他咳了半声，立刻用袖口捂住嘴——这响动要是被听见，藏得再深也是死。
马蹄声在巷口刹住。
为首的骑手甩了甩马鞭，月光从云缝里漏下来，照见他脸上一道蜈蚣似的刀疤："那捕快跑不远，分两队搜！"另外六骑应声散开，其中两骑往巷子深处去了，剩下西骑往宋昭藏的方向过来。
宋昭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摸出怀里的毒针袋——这是老狱卒教他的，用曼陀罗花汁泡了七七西十九天，见血封喉。
可毒针只有五枚，得省着用。
他盯着最前面那骑的胸口，那里挂着青铜护心镜，反光刺得他眯眼——得扎咽喉，或者眼睛。
"嗒嗒嗒。"
马掌的脆响突然近在咫尺。
宋昭透过木箱裂缝，看见黑马的前蹄就停在两步外，骑手的皮靴上沾着新鲜泥点，应该是刚从西码头过来的。
他能听见那人粗重的喘息，混着腰间酒囊的晃动声——这孙子居然喝酒了？
机会！
宋昭猛地撞开木箱，毒针夹在指缝间疾射而出。
第一枚扎中左数第二骑的右眼，那人惨叫着摔下马来；第二枚擦过为首刀疤的耳尖，划开道血口；第三枚钉进右边骑手的咽喉，他连声音都没发出就栽倒。
剩下两骑反应过来，拔刀劈向他，刀风带起的气浪掀飞了他半幅衣襟。
"识微境！"宋昭低喝一声。
系统的暖流涌遍全身，他看见刀疤的刀势偏了三寸，右边骑手的手腕在发抖——那是练刀过度的旧伤。
他旋身避开第一刀，软剑"唰"地出鞘，挑飞第二把刀，剑锋顺势划开那骑手的大腿。
血珠溅在他脸上，腥甜的味道让他想起小时候在义庄守夜，老狱卒说："血是最诚实的东西，藏不住恶。"
但敌人太多了。
刀疤的狼牙锥扫过来时，宋昭的软剑堪堪架住，虎口震得发麻。
另一个骑手从背后偷袭，刀刃擦着他的左肋划过，火辣辣的疼。
他咬着牙回刺，却见又有两骑从巷口冲进来——刚才分出去的那两个，绕到后面包抄了。
"宋大哥！"
熟悉的女声穿透刀光。
小梅举着药箱冲过来，银针在她指间闪着冷光，"噗"地扎中左边骑手的肩井穴；小翠跟在她身后，抄起路边的晾衣杆横扫，正扫中右边骑手的马腿。
马嘶鸣着人立而起，骑手摔进路边的菜筐，萝卜白菜滚了一地。
宋昭的心跳漏了一拍。
小梅的银针他见过，专挑麻筋下手，中针的人半刻钟动不了；小翠看着娇弱，可她爹是杂耍班班主，翻跟头爬高的本事比猴子还灵。
他趁机踢飞脚边的石子，正砸中刀疤的手腕，狼牙锥当啷落地。
"臭娘们儿！"刀疤骂着去摸腰间的短刀，却被小梅的银针钉住了手背。
宋昭的软剑抵上他咽喉："赵霸在哪儿？"
刀疤疼得额头冒冷汗："西...西码头第三艘乌篷船……"
"住口！"
阴恻恻的声音从巷子尽头传来。
赵霸提着鬼头刀走出来，刀身上还沾着新鲜血渍。
他穿了件玄色劲装，左眉骨有道新伤，应该是刚才被谁打的——宋昭想起密档里提到赵霸勾结北戎倒卖军械，看来今晚的接头出了岔子。
"宋捕快，"赵霸抹了把刀上的血，"你倒是能跑。可你跑得了初一……"
"跑不了十五？"宋昭打断他，软剑在指间转了个花，"赵员外，你勾结北戎的密档在小梅那儿，现在衙门的人应该己经拿到了。"
赵霸的瞳孔骤缩。
他突然暴喝一声，鬼头刀带着风声劈下来。
宋昭旋身避开，刀刃砍在墙上，溅起火星。
两人在巷子里缠斗，赵霸的刀势狠辣，每一刀都往要害招呼；宋昭的软剑灵活，专找他的手腕、脚踝这些关节处刺。
"小心他的下盘！"小梅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
宋昭心里一凛，果然看见赵霸的左脚虚点，是要扫堂腿的架势。
他借力跃上墙，软剑如灵蛇般刺向赵霸后颈——这是老狱卒教的"锁喉三式"最后一式。
赵霸转身格挡，刀与剑相击的脆响震得人耳膜发疼。
就在这时，小翠从房顶上跳下来，怀里的菜筐扣在赵霸头上。
他一怔，小梅的银针己经扎进他右肩。
宋昭趁机压下软剑，剑锋抵在他心口："说，张大人和沈大人是不是你害的？"
赵霸疼得首抽气，额角的汗滴在青石板上："是...是我让人在他们茶里下了鹤顶红...那两个老东西非说要查军械案..."
"你倒是痛快。"宋昭的手指捏得剑柄发颤。
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提示："正义任务【揭穿赵霸阴谋】完成，智力值+3，解锁判事六境·识微境进阶技能【观迹寻踪】。"他深吸一口气，把软剑往赵霸心口压了压，"还有谁跟你同谋？"
"我...我招！"赵霸的声音带了哭腔，"县丞大人收了我三千两，还有..."
"驾！"
新的马蹄声从东边传来，比之前的更急，更沉。
宋昭的后颈泛起寒意——这不是北戎骑兵的马，马蹄声里带着铁蹄钉的脆响，是官马。
可大楚的官马半夜出现在江都县的巷子里，怎么都不正常。
他抬头看向小梅，她正攥着密档往巷口跑，小翠扶着受伤的骑手往反方向躲。
赵霸还在絮絮说着同谋的名字，可宋昭的注意力己经被那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吸走了。
破妄境的洞察力告诉他，来的至少有十骑，马上的人腰间挂着大楚捕快的腰牌——但腰牌的铜色太新，像是刚铸的。
"宋大哥！"小梅的尖叫混着马蹄声炸响。
宋昭反手把赵霸捆在墙上，软剑在掌心攥得发烫。
他看了眼怀里系统面板的新提示，又摸了摸耳后己经结痂的伤口。
老狱卒的话突然清晰起来："昭儿，这世道的烂疮，不是剜了一个赵霸就能好的。"
新的骑手己经到了巷口。
为首那人穿着玄色捕快服，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鹰隼般的眼睛。
他的刀出鞘时，月光刚好穿透云层，照在刀刃上的反光，让宋昭想起密档里最后一个名字——那是个他绝对没想到的人。
"宋捕快，"黑巾人扯下脸上的布，露出一张宋昭每天都能在衙门见到的脸，"跟我们走一趟吧。"
宋昭的软剑在夜色中划出银弧。
他看了眼被捆在墙上的赵霸，又看了眼躲在墙角发抖的小梅小翠，最后盯着黑巾人腰间那枚伪造的捕快腰牌。
系统面板的红光在意识里跳动，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像擂响的战鼓，一下一下，敲着"凡冤必雪，凡恶必惩"的誓言。
这一次，他不会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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