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需要诱饵才能上钩。”
温伦提醒道。
“已经上钩了。”
“府上最近也有陌生人前往?”
“如此看来我俩是他们的目标没错了。”
“咚咚咚……”
嬷嬷敲门进来,身后跟着一个身着紫衣,手抱琵琶,带着面纱的女子进屋。
女子的腰间还佩带一把剑,金忠开口问道:“这便是嬷嬷方才一直夸赞的新来的娘子?”
“正是,正是。”
“他比起青儿如何?”
说到青儿嬷嬷脸上的笑意突然少了一半,金忠又问:“不如将青儿叫过来,我也好些日子没喝到他烹饪的茶了。”
“大人,青儿姐姐前几日死了。”
女子先嬷嬷一步将话说出了口。
“这么突然,是得了什么急病?”
嬷嬷见金忠继续追问只好将青儿的死告知,只是她隐瞒了死前的情况。
“可惜了。”
金忠嘴上说着可惜可脸上却看不出任何怜悯之心。
“不说她了,先听曲子还是舞剑?”
温伦终于开口,“要是剑舞得好金大人今日也能得个好知己了。”
金忠笑着问紫衣姑娘的名字。
“檀林儿。”
“名字也不错。”
金忠和温伦对视了一眼,两人纷纷点头。
温伦给嬷嬷嬷嬷递了个眼神,示意她出去。
“献丑了。”
檀林儿执剑作揖。
温伦问道:“项庄舞剑这个典故听过没有?”
金忠和温伦见檀林儿点头也不奇怪,到天云阁的小娘子基本上之前都是官宦人家,她们从小都多少都上过私塾或是家中请过先生。
金忠说道:“那就来一段。”
顷刻间,檀林儿手中的剑似有生命,舞动间犹如游龙戏珠,,剑尖所指,无不透出一股凌厉。再看,其青丝随着剑气一起舞动,犹如仙子踏莲而来,美不胜收。
舞毕,檀林儿收剑作揖。
金忠和温伦不由得双双拍掌夸赞。
“果然与众不同。谭林儿,方才听嬷嬷说你是扬州来的?”
檀林儿低下头,回道:“是。”
“今年多大了?”
“二十。”
金忠又问:“你可还有其他亲人?”
檀林儿愣了一下:“没有。”
“你可愿意跟着本官?”
檀林儿神色有些诧异,但她一直没有正视自己面前的两位尚书大人。
“你别误会,本官帮你脱籍,但你得听命于我。”
檀林儿眼眸微沉,随后抬起头看向金忠,“一切听大人安排。”
“好,你先下去。”
待人走后,温伦将自己的看法都说与金忠听。
“金大人,你是想用她去对付那个人恐怕有些难度,这两人根本不能拿到一处比,能力方面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
金忠呵呵两声,“温大人,你太不懂女人了,这女人最致命的地方就是心,最看不得身世惨的女人。”
“可那个人不似寻常女人,你真以为她会对一个教坊司的女子放下戒心?”
“温大人今日怎地如此糊涂,鱼儿上钩需要有鱼饵,放鱼饵的人才是关键。”
金忠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温伦指尖在桌面上敲动着,“刚到南京,底子够干净,没有多少人见过,出身随便说。”
“最重要的是她的那双眼睛充满了欲望,人一旦有了欲望就好办,脱籍便是他们这些人一生的追求。”
金忠起身准备离开,却又突然停下。
“听闻温夫人的病好了?”
温伦颔首笑道:“好多了。”
金忠突然变得黯淡,“明天我让召南去你府上给她送些补品,算是替他母亲去问候一下。”
温伦笑着拱手道谢,可眼中却没有丝毫的悦色。
沈婳回医馆拿了招魂幡,带上崔一泽,一人一魂站在高处看向不远处的坟地。
“能行吗?”
崔一泽问道。
其实沈婳也不确定此法是否可行,但她也没有其他办法,如若用好确实可以帮她做一些事情。
“试试看吧!”
沈婳左手铜铃,右手招魂幡,口中念叨着:“天地阴阳,万物生灵,以幡为凭,以铃为引,招魂于此,速速现行。”
念完咒语,本没有一丝风的夜晚,忽地生出风来,招魂幡随风摇曳,发出吱吱声响,铜铃也随着响了一声。等了片刻,依旧不见任何鬼魂现身。但此时的沈婳脸色苍白如纸,一口鲜血喷出,血溅到了招魂幡上。
“你没事吧?”
崔一泽见状赶忙问道。
沈婳抹去唇角的血渍,回道:“没事,一点血罢了。”
“到底哪儿不对?”
沈婳的眉宇间透出几分不耐。
崔一泽突然指着招魂幡道:“奇怪,血渍呢?”
白色的招魂幡上依旧雪白如初,根本没有粘上一滴血渍。
沈婳也觉得奇怪,她上手摸了摸招魂幡确实没有任何影响。
“嘶”的一声。
只见沈婳用刀在自己的手上划了一下。
“你这......”
崔一泽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见沈婳的血已经滴在了招魂幡上,但神奇的是在招魂幡上见不到任何血迹。沈婳捏着手指试图让血滴的快些,很快招魂幡有了反应,幡面上用金丝线绣的幽冥图案似乎活了似乎在吸取滴下的血。
“起风了,起风了。”
忽然一阵阴风吹过,风中仿佛夹杂着幽冥鬼魂的哭泣声和嘶吼声。一阵烟雾从坟地飘过,随后沈婳和崔一泽面前多了许多魂魄,这些魂魄皆低着头,似乎在等一个号令。
即使已经是一缕魂魄的崔一泽也不敢上前,甚至有些发怵,毕竟他也没见过一下子冒出来这么的魂魄,于是他轻声问道:“成了?”
沈婳上前两步,摇动左手中的铜铃,只见这些游魂纷纷朝着铜铃的方向动了一下。沈婳将铜铃换到右手边,又摇动了一下,游魂也随着铜铃的响声挪动了两步。
看得崔一泽大气不敢出,整个过程他的嘴就没合上过。
沈婳用的越来越顺手,她就这样试了几次,然后又试着挥动手上的招魂幡,招魂幡顺向转动的了三次,所有的游魂也跟着转动三下,但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们的速度快得连沈婳都没看清。
“有意思。”
沈婳嘴角微微扬起,手中的招魂幡用力一挥,面前的游魂瞬间消失不见。
“你这本事跟阴司的鬼差有何区别?”
崔一泽感叹道。
沈婳的眼神深邃如渊,她心中感叹这个东西自己研究了几年终于有了结果。
“那个,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何要想着操控游魂?”
崔一泽也不是笨人,沈婳虽跟他说用招魂幡只是为了多一个本事,但他好歹也会看人,从方才沈婳操控游魂时的那个瞬间,他莫名的有些惧怕,因为他知道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正在筹划一件可能要逆天改命的事情。
“你知道人死为鬼,鬼死之后会成为什么吗?”
沈婳平静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情。
崔一泽有些害怕,即使他是一个游魂,但面对沈婳的质问他却不敢直面回答。
“你不是差点就做了天子门生吗?这么简单的问题也不知道?”
沈婳继续追问。
崔一泽摇头、
沈婳笑着看了眼崔一泽,启齿道:“人死为鬼,鬼死为聻,聻死为希,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鬼也会死,但是在死之前只要有价值,便能够在人世间待着。”
说完沈婳不禁笑了两声,但她的笑夹杂了些许悲伤。
“走,我们去温府。”
沈婳收起招魂幡对崔一泽说道。
吏部的档案库窗户缝里透出一些光亮,折腾了几个时辰陆沉舟终于找到了钦天监的档案。陆沉舟小心翼翼的将几本册子拿到书案前,正当他坐下时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他摸了摸腹部,自嘲道:“我堂堂一个刑部主事,怎落得如此下场,竟然被一个女子要挟。”
他气愤地一掌落在书案上,发出的声响引来门外看库房的官差的注意。
“陆大人,出什么事了?”
官差站在门口问道。
“无事,就是没注意磕到了腿。”
陆沉舟赶忙回应,心中却依旧气愤,他气愤的是沈婳动动嘴他就要跟着走,这对他而言既没面子又耽误他办案的进度。他一边埋怨一边翻开册子,很快便找到杨敬安的档案,从吏部给他的记载来看,此人先是在工部任职,后来负责皇陵的督造,再后来成为钦天监监正。
“从工部到钦天监,这跨度有点儿大啊!”
陆沉舟自言自语道。
随后他又继续翻看了钦天监的所有人员档案,其中有个叫华嵬引起他的注意,陆沉舟只觉这个名字耳熟,再往后看才知道华嵬是杨敬安的徒弟,但从年龄上看这两人的年纪就差了七八岁而已。
上面记载杨敬安是应天府人,同时也是洪武年的二甲进士,中榜之后便入工部做了营缮清吏司的官员,掌宫室官衙营造修缮之事。从工部到钦天监监正中间只隔了两年的时间,虽说钦天监只是个五品官,但差事却比工部要轻松的多,可以直接向皇帝进言,甚至能决定一些人的生死。
陆沉舟瞬间觉得有些不安,不安的是他要再去找工部的档案,看是否能找到关于为何杨敬安从工部调到前钦天监,可就在他犯愁时档案库的门开了。
“陆大人。”
值房的人提着灯走进来,手上还提着中午陆沉舟拿到吏部的糕点。
陆沉舟问道:“这糕点?”
值房的人笑着:“宋主事下直时嘱咐小人如果您到子时还没离开,他让小人将这些拿来给您垫垫肚子。”
陆沉舟想着自己确实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确实没有必要再客气。
“那就多谢了。”
陆沉舟边说边拿起一块糕点吃起来,但值房的人却迟迟未离开。
“还有事?”
值房人的目光一直在档案上,直到陆沉舟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陆大人,你在查这个人?”
值房人指着文书上华嵬的名字。
陆沉舟点头问道:“你认识?”
值房人回道:“小人之前就是在钦天监当值的。”
陆沉舟看了眼值房人,瞧着年纪也有四五十岁,于是问他在钦天前当了多久的差。
“差不多十来年。”
陆沉舟和值房人聊了几句,知道他叫何山,之前在钦天监待过,认识华嵬。
据何山所说华嵬是李融之前的钦天监监正,也是李融的师父。而且在华嵬之前有个特别厉害的监正,就是杨敬安,而杨敬安竟然是华嵬的师父。这师徒两个一个失踪,一个在几年前就死了。
何山忐忑道:“大人,冒昧的说几句。”
“你说。”
见陆沉舟应允,可能何山已经很久没有跟人说一些往事,又或是为了对付这漫长的黑夜,他的话匣子一下子被打开,只听他将事情回溯到二十多年前。
那时候何山还是个二十岁来岁的小伙子,被分到钦天监是他这辈子最值得庆贺的事情,在六部三司以及钦天监等各个衙门里,只有钦天监的活儿是最轻的,也不会得罪人,而且大家都知道钦天监的监正杨敬安是个极好的上官。
何山倒是不客气,给自己搬了个凳子坐在陆沉舟的对面,继而问道:“大人,你听说过李淳风吗?”
“知道,唐朝的一位很有名的精通天文,阴阳大师。”
“他写过一本书你知不知道?”
陆沉舟当然知道何山所说的那本说只的是什么,但是这种事情不能从他一个当官的口中说出来,于是他摇了摇头。
“推背图啊!”
何山说的有些起劲,顺手拿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然后呵呵道:“我见过推背图。”
陆沉舟觉得何山的话越来越不靠谱,先不说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推背图,就算有他一个看门的怎会见过,于是他带着怀疑地态度问何山在何处见过。
“钦天监的书房。”
何山看出陆沉舟不相信他说的话,又继续言道:“大人,你去过钦天监吗?”
陆沉舟摇头。
何山笑道:“就算你去过,见到的也不是真的。”
“何意啊?”
陆沉舟追问道。
何山叹了口气,“如今的钦天监跟二十年前的那位完全不能比,根本比不了就算是华嵬也比不了,那日我在钦天监见到了即使再过二十年也忘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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