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警笛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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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警笛声中

 

芦苇荡里的星光被刺眼的探照灯吞没。苏梦眯起眼睛,看见无数黑色靴子踏碎芦苇,枪管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程阳的手臂立刻收紧,把她和许志远护在身后,像只竖起全身毛发的幼兽。

"别动!警察!"

扩音器的声音震得苏梦耳膜发痛。许志远突然举起沾血的白大褂碎片,用尽力气挥舞:"这里!有伤员!"

一个女警率先冲过来,手电光扫过三个孩子伤痕累累的身体时,她倒抽一口冷气。"叫救护车!快!"她对着对讲机喊完,立刻脱下外套裹住发抖的苏梦,"没事了孩子们,安全了。"

程阳却突然抓住苏梦手腕:"别告诉他们你的心脏病。"

女警怔了怔,程阳己经转向许志远:"你爸的事..."

"我知道。"许志远脸色惨白却异常镇定,"就说他为了救我们被阿峰打死了。"

苏梦还没消化这段对话,就被女警抱了起来。她最后看到的,是程阳被两个警察按在地上搜身的画面,男孩倔强地昂着头,左眼下的伤疤在强光中格外刺目。

救护车的鸣笛像把锯子切割着苏梦的太阳穴。担架床的金属栏杆硌得她生疼,护士正往她胳膊上扎留置针。

"心率140,血氧92。"护士皱眉看着监护仪,"这孩子..."

"先天性室间隔缺损。"许志远的声音从隔壁担架传来,专业术语说得字正腔圆,"需要0.25mg地高辛静脉注射。"

医生惊讶地看了眼这个满脸血污的男孩:"你是?"

"他爸爸是心外科医生。"苏梦突然开口,想起程阳的叮嘱,"我...我以前在爸爸的医书上看到过。"

消毒水味道随着救护车的颠簸越来越浓。苏梦在眩晕中抓住护士的手:"另外那个男孩...眉骨有疤的..."

"正在另一辆救护车上。"护士安抚地拍拍她,"你们三个都会去市立医院。"

但当她被推进急诊室时,却听见护士台在讨论"人贩头目的养子要单独审讯"。无影灯下,苏梦的心脏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警报。

"室上速!准备同步电复律!"

苏梦最后的意识停留在冰凉的电极片贴上胸膛的触感,像父亲葬礼那天滴在脸上的雨。

醒来时窗外正飘着细雨。单人病房的淡蓝色窗帘被风吹起,露出窗台上一个小玻璃瓶,里面插着支蔫头耷脑的野花。苏梦试着动了动手指,发现左手腕被系了条红绳,绳结下压着张字条:

「每天检查三次。许志远」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让苏梦立刻闭眼装睡。脚步声停在床边,有人轻轻叹了口气。不是医生例行查房的节奏,而是带着某种温暖的迟疑。

"苏梦?"女声轻柔得像羽毛拂过,"我是慈心之家的林淑梅,你可以叫我林妈妈。

眼皮像灌了铅般沉重,但苏梦还是努力睁开眼。站在床边的女人约莫五十岁,灰白头发扎成整齐的发髻,眼角皱纹像展开的折扇。最让苏梦注意的是她的手——指节粗大,掌心有茧,却温柔地覆在苏梦额头上,和父亲测体温时的动作一模一样。

"程阳和许志远呢?"声音出口才发觉嘶哑得可怕。

林妈妈扶她喝水的动作顿了顿:"小许在隔壁病房,他..."话没说完,病房门就被猛地推开。

"她醒了?"许志远穿着大两号的病号服冲进来,额头纱布还渗着血,"我就说听到警报声!"

林妈妈无奈地按住他:"小许,医生说你要卧床..."

"我爸爸真的死了吗?"许志远突然问,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病房陷入诡异的沉默。林妈妈的手轻轻搭在许志远肩上:"警方在芦苇丛东侧发现了...遗体。初步判断是与犯罪分子搏斗时..."

"他杀了阿峰。"许志远盯着自己颤抖的手指,"用手术刀。我看着他..."话突然哽在喉咙里,变成小动物般的呜咽。

苏梦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拔掉输液针头,赤脚跳下床抱住他。许志远比她高半个头,此刻却蜷缩着把脸埋在她肩膀上,泪水很快浸透病号服。林妈妈默默捡起掉落的针头,按了呼叫铃。

"程阳呢?"苏梦在护士给许志远打镇静剂时追问。

林妈妈整理被角的动作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警方需要他协助调查..."

"他不是他们的人!"苏梦声音陡然提高,心脏监护仪又开始报警,"是他救了我们!他..."

一只温暖的手按在她剧烈起伏的胸口。"深呼吸。"林妈妈的声音带着神奇的安抚力量,"律师正在处理,程阳很快就能回来。"

苏梦这才注意到床头柜上放着法律文件,抬头印着"未成年人保护协会"。许志远在药物作用下昏睡过去,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窗外雨越下越大,玻璃瓶里的野花在风雨中摇晃。

"睡吧。"林妈妈哼起一段摇篮曲,指腹轻抚苏梦眉间,"我保证你下次醒来,会有好消息。"

睡意如潮水涌来前,苏梦恍惚看见程阳站在雨幕里,浑身湿透却挺首脊背,像棵不肯低头的小白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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