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灯在凌晨两点依然亮着，林薇的指节抵着太阳穴，终端屏幕的蓝光在她眼下投出青灰阴影。
程棠趴在操作台上打盹，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苏雪正将最后一批数据导入移动硬盘，金属外壳在灯光下泛着冷白；陈默抱着扫描仪从走廊回来，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搞定了。”陈默把扫描仪往桌上一放，金属碰撞声惊醒了程棠。
她揉着眼睛坐首，瞥见林薇终端上跳动的时间，“都两点半了？你昨晚睡了吗？”
林薇转动椅子，指节捏得咔咔响：“睡了两小时。”她调出昨夜收到的匿名消息，“重点不是这个。你们记不记得上周三凌晨，陆洋从302出来？”
苏雪的手顿在硬盘上：“监控室的王老师说，周三的走廊录像被覆盖了。但他偷偷拷贝了一份——”她从包里摸出张加密芯片，“在这儿。”
实验室的空气突然紧绷。
林薇接过芯片的瞬间，终端弹出新消息：“明早九点，院长办公室。”发信人还是那个匿名账号。
“他急了。”林薇把芯片插进终端，监控画面开始播放。
周三凌晨两点十七分，陆洋的身影出现在走廊，怀里的银色箱子反射着应急灯的红光，他左右张望的动作像只受惊的仓鼠。
“咔嗒”一声，实验室的门被推开。
林薇抬头，看见陆洋站在门口，西装革履，领带却系得歪歪扭扭。
他的目光扫过操作台上的扫描仪和硬盘，喉结动了动：“林同学，院长让你明早九点去办公室。”
“什么事？”林薇的声音平静得像无风的湖面。
陆洋扯了扯袖扣：“关于α-7样本的丢失。有人举报你昨晚潜入周明远实验室。”
程棠“腾”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你放屁！我们昨晚都在这儿！”
“程同学。”陆洋推了推眼镜，嘴角扯出冷笑，“监控显示，你两点十五分离开过实验室——”他看向林薇，“而周明远实验室的警报，恰好是两点十八分触发的。”
林薇的指甲轻轻敲了敲终端，屏幕上的监控画面仍在播放陆洋抱箱子的身影。
她抬头时，目光像淬了冰：“我需要听证会。”
陆洋的瞳孔缩了缩：“什么？”
“学院规定，涉及核心样本的指控必须召开公开听证会。”林薇站起身，白大褂下摆扫过操作台，“九点，阶梯教室，我要所有相关人员到场。”
第二天九点，阶梯教室的荧光灯在头顶嗡嗡作响。
林薇站在讲台前，终端连接着投影仪，她能听见后排传来的窃窃私语：“真的是她偷的？”“陆学长说有监控证据……”
院长坐在第一排正中央，金丝眼镜后的目光看不出情绪；陆洋坐在他右侧，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膝盖；导师甲坐在左侧，眉头拧成川字，正翻看着手中的实验日志。
“林同学，”院长开口，声音像裹了棉花，“你是否承认在昨夜两点十八分进入周明远实验室，盗取α-7样本？”
“我承认进入实验室。”林薇的声音清晰有力，“但我没有盗取样本，而是去检查实验数据——因为我知道有人在破坏实验。”
陆洋猛地站起来：“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在这里。”林薇点击终端，周明远实验室的监控画面投射在幕布上。
画面里，两点十八分，林薇穿着白大褂走进实验室，走到冷藏柜前，低头查看了几秒，然后转身离开。
“看时间戳，我两点二十一分离开，而样本丢失的记录是两点二十五分。”
她切换画面，出现的是实验室操作日志：“这是我昨晚整理的实验数据备份，每一步操作都有时间标注。更重要的是——”她调出另一组对比图，“陆学长修改过系统日志。原始记录显示，他上周三凌晨两点十五分登录过周明远实验室的系统，而修改后的记录被改成了三点。”
阶梯教室响起抽气声。
陆洋的脸涨得通红，手指死死抠住椅把：“你……你伪造的！”
“伪造？”林薇调出苏雪拷贝的走廊监控，“这是上周三凌晨两点十七分，陆学长抱着银色箱子离开302实验室的画面。而α-7样本的储存箱，正是这种型号。”
院长的手指在膝盖上敲了敲：“年轻人难免冲动，或许是误会——”
“误会？”导师甲突然站起来，他的声音像敲在钢板上，“如果是误会，为什么修改日志？为什么监控被覆盖？林同学的备份数据显示，她优化了实验流程，效率提升了20%——这才是某些人害怕的，对吗？”
全场哗然。
陆洋猛地起身，椅子向后翻倒，他冲向讲台要抢林薇的终端，却被人从后面拦住。
同学乙举着手机，屏幕里正播放陆洋在储物间删除文件的画面：“我按照林姐的吩咐盯着你，你删文件的样子，拍得很清楚。”
陆洋的脸瞬间煞白。
他后退两步，撞在椅子上，终于瘫坐在地：“是我……是我偷的样本，我改了日志……”
院长的额头渗出细汗，他推了推眼镜：“这件事……学院会严肃处理。”
听证会结束时，夕阳透过阶梯教室的窗户，在地面投下橘红的光斑。
林薇收拾终端时，导师甲走过来，声音压得很低：“你做得很好，但太耀眼了。有些人的蛋糕被碰了，不会轻易罢休。”
林薇抬头，看见院长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他的脚步比平时快了些。
她摸了摸终端里的加密芯片，那里存着更多关于陆洋和院长的关联记录。
“我明白。”她轻声说，目光落在窗外被风吹动的树叶上，“但他们不知道，我从来不会只准备一步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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