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那场剑拔弩张的对峙,像根淬了冰的刺,狠狠扎进了管异管工作室每个人的心里。
萧媚颈间渗出的那缕暗红血迹,秦岳指尖冻结万物的剑意,陈铁山手臂上残留的金色蛊丝冰晶…这些画面反复在脑子里闪回,搅得人胸口发闷,喘不过气。
工作室里没人说话。
袁宝烦躁地揪着他那头黄毛,对着墙角那盆半死不活的绿萝运气。
林小曼抱着膝盖缩在旧沙发里,下巴搁在膝盖上,大眼睛里没了平时的灵动,只剩下茫然和担忧。
谢慕靠在另一张沙发上,缠满绷带的手臂搁在扶手上,眉头紧锁,眼神复杂地望着窗外阴沉的天色。
秦岳抱着剑匣,像座沉默的冰山,守在谢慕身边,只有偶尔扫过她手臂时,眼底深处才会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陈铁山“哐当”一声把卷了刃的铁锹扔在墙角,一屁股坐在地上,抓起桌上半瓶没喝完的矿泉水,仰头灌了个底朝天。
水顺着他的下巴流到沾着血污的工装背心上,他也懒得擦。
“妈的…”他抹了把嘴,声音沙哑,带着一股被背叛的余怒和深深的疲惫。
“以前…以前真不是这样的…”
这句话像颗小石子,打破了死水般的沉寂。
“是啊,”袁宝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声音低了下去。
“以前在营台镇,媚姐多仗义啊。我偷看镇上李寡妇洗澡被狗撵,还是她帮我挡的…后来苏夏姐出事那会儿,她眼睛都哭肿了,守着小曼寸步不离,生怕侍神宗那帮孙子再下黑手…”
林小曼吸了吸鼻子,眼圈有点红:“媚姐以前可疼我了…首播设备被雷劈坏了,是她用自己的私房钱给我买了新的…还总给我带好吃的…说她没妹妹,就拿我当亲妹妹看…” 她声音越来越小,带着哭腔,“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谢慕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带着伤后的虚弱和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权力…萧家的权柄,像一剂最猛烈的毒蛊,一旦沾染,蚀骨噬心。她亲眼看着父亲陨落,兄长背叛又惨死,萧家大厦倾颓…她太想抓住点什么了,太想证明萧家还在…只是这路,走歪了,走得太狠了。” 她顿了顿,看向沉默的我。
我靠在窗边,冰凉的玻璃贴着额头,试图压下心头翻腾的戾气和右臂纹身那蠢蠢欲动的灼热。
手腕上青椒的手链微微发烫,传来她依旧带着怒意、却似乎也掺杂了一丝复杂情绪的意念:“哼!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她以前,对朵朵那丫头,倒是不错…”
“我知道。”我打断青椒,声音有些干涩,回答了谢慕的问题。
“我气,我恨她下手太狠,不念旧情。但我更怕…怕她在这条路上越走越黑,最后把自己也搭进去,连回头路都没了。”
我转过身,看着屋里的伙伴们。
“老刘还在鬼门关躺着,甲子荡魔就在眼前,侍神宗和归墟的刀子还悬在头上。这时候,我们内斗,死得更快。萧媚…我们得拉她一把,在她彻底坠下去之前。”
秦岳抱着剑匣,目光沉静地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我身上,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冷冽,却少了几分杀伐气:“剑者,宁折不弯。然过刚易折。萧媚心魔深种,蛊毒反噬己伤其根本。外力强压,恐玉石俱焚。解铃…还须系铃人。”
……
异管局总部顶层,一间被临时划拨出来的“副局长办公室”。
厚重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隔绝了外面阴沉的天光。
办公室里只开着一盏光线惨淡的台灯,照亮办公桌后那张宽大的皮质转椅。
萧媚深陷在椅子里,整个人裹在一件宽大的黑色毛呢外套里,显得格外单薄脆弱。
颈间那道蛇形疤痕被一条厚厚的黑色丝巾紧紧缠裹住,遮住了秦岳剑气留下的创伤,也遮住了不断渗出的、带着蛊毒腥甜气息的暗红血迹。丝巾边缘,依旧能看到一丝不正常的深色洇染。
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干裂,失去了所有血色。
精心盘起的头发散落了几缕,贴在汗湿的额角。
原本锐利如刀的眼神,此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被强行压抑着的、惊魂未定的恐惧。
秦岳那一剑,不仅重创了她的本命蛊,更像一盆冰水,狠狠浇灭了她心中那刚刚燃起的、名为“权柄”的熊熊烈焰。
桌上摊着几份文件,是异管局和天诛府亟待处理的紧急事务——关于侍神宗残党活动的零星报告,关于各地异常能量波动的监测数据,关于甲子荡魔日前期资源调配的草案…每一个都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她强迫自己去看,去处理,可那些黑色的字迹在眼前晃动、扭曲,如同嘲弄的鬼脸。
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审讯室里陈铁山的怒吼、秦岳冰冷的质问、以及自己那绝望怨毒的诅咒…
“呃…”一阵突如其来的、仿佛灵魂被撕裂的剧痛从颈间传来!
蛊毒反噬的灼热感和剑气残留的冰冷寒意在她体内疯狂对冲、撕扯。
她猛地捂住缠着丝巾的脖颈,身体不受控制地蜷缩起来,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额角瞬间布满细密的冷汗。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萧媚如同受惊的兔子,猛地抬起头,眼中瞬间充满了警惕和一丝惊惶,厉声喝道:“谁?!”
“媚儿,是我。”门外传来一个温和中带着疲惫的女声。
萧媚紧绷的身体骤然一僵,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随即是更深的复杂情绪——羞愧、委屈、还有一丝…不敢面对的恐惧。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
门被推开。
妙音仙姑走了进来。
她依旧穿着那身色彩斑斓的苗疆服饰,但眉宇间笼罩着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忧色。
她一眼就看到了萧媚惨白的脸色、散乱的头发、死死捂着脖颈的手,还有那被厚厚丝巾包裹下依旧透出的、不祥的暗红色泽。
“师父…”萧媚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下意识地想站起身,却被一阵更剧烈的眩晕和疼痛逼得重新跌坐回椅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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