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源收回匕首,在陆子明肮脏的衣襟上随意擦了擦刀身,动作充满了侮辱。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地上痛苦喘息、如同烂泥般的陆子明,声音恢复了那种冰冷的、如同毒蛇般的腔调:
“听着,小废物。” 他蹲下身,凑到陆子明耳边,压低的嗓音如同地狱的私语,“太守大人开恩,再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内,把糜家那本烂账里的‘丙卯’给我抹干净!让它永远消失!再敢让任何一个不该看见的人看见半个字…”
他的声音陡然阴森,如同刮骨的寒风:
“老子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死账’!让你和那本烂账一起,烂在中山国的山沟里,喂野狗!”
冰冷的威胁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入陆子明的耳膜,贯穿他的灵魂!他蜷缩在地上,身体因为恐惧和剧痛而剧烈地抽搐着,如同一条离水的鱼。
陈源站起身,最后厌恶地瞥了一眼地上那滩烂泥,像丢弃一件垃圾。他整理了一下衣袍,无声无息地,如同来时一样,再次融入了大堂的黑暗之中,只留下浓重的酒气和死亡的气息,弥漫在冰冷的空气里。
陆子明瘫在冰冷刺骨的地面上,后脑勺的钝痛一阵阵袭来,混合着脸颊和脖颈上被刀锋触碰过的冰冷幻痛。陈源那淬着毒液的威胁,糜竺那深不可测的沉默目光,还有那本如同索命符般指向“丙卯”的死账簿…如同无数条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西肢,噬咬着他的心脏,将他拖向无底的深渊。
社恐的枷锁,在这灭顶的恐惧面前,反而显得可笑而渺小。极致的压力像一块巨大的磨盘,碾碎了他所有的怯懦和退缩,只留下一种冰冷的、近乎麻木的绝望。他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躺在狼藉冰冷的地面上,望着大堂高耸而黑暗的屋顶椽子,眼神空洞,没有一丝生气。
完了。彻底完了。
无论他做什么,或者不做什么,等待他的,似乎都只有死路一条。抹掉“丙卯”?那是自寻死路,等于承认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不抹?三天后,陈源就会让他“烂在山沟里喂野狗”!糜竺那边?那无声的审视和警告,更是一道无形的绞索!
冰冷的绝望如同粘稠的沥青,将他彻底淹没、封死。他甚至感觉不到寒冷,感觉不到疼痛,只有一片死寂的、无边无际的黑暗,在意识深处蔓延。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刻,也许是漫长的一夜。一丝微弱的、带着试探的啜泣声,如同蚊蚋般,极其轻微地从楼梯下方的阴影里传了出来。
“陆…陆先生…?”
是关银屏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恐惧和担忧。
陆子明空洞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视线茫然地投向声音的来源。楼梯下方的黑暗中,隐约可见一个纤细的身影蜷缩在那里,似乎在瑟瑟发抖。显然,方才陈源去而复返的恐怖一幕,她全都看在眼里,吓得躲在那里不敢出声。
看到陆子明如同死人般躺在地上毫无反应,关银屏的啜泣声大了一些,带着绝望:“陆先生…您…您别吓我…您说句话啊…都怪我…都怪我…是我害了您…” 她以为陆子明是被陈源打死了,或者吓傻了。
那带着哭腔的“都怪我”,如同一点微弱的火星,掉进了陆子明早己被绝望冰封的心湖,激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害?谁害了谁?是这盲目崇拜的傻丫头害了他?还是他这无能的穿越者,连累了她?
一丝极其微弱、近乎本能的责任感,混合着一种破罐破摔的戾气,在那片死寂的冰原下悄然滋生。他不能就这样瘫在这里等死。至少…不能连累这个傻丫头一起死。
他极其艰难地、用尽全身仅存的一丝力气,极其缓慢地,朝着楼梯下方关银屏藏身的阴影方向,伸出了一根手指。那动作细微得几乎看不见,仿佛耗尽了所有的生命。
然后,他用尽肺腑里最后一点气息,挤出一个破碎的、几乎听不见的、指向地狱般方向的气音:
“…账…女牢…藏好…别…出来…”
话音未落,那根伸出的手指便颓然垂落。陆子明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重新跌回那无边的冰冷黑暗之中。只有那最后指向女牢方向的破碎气音,如同垂死者最后的呓语,消散在冰冷死寂的大堂空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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