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西十二章·春江水暖
开春的漳河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泛着浑浊的土黄色，仿佛是大地母亲的乳汁在缓缓流淌。我静静地蹲在码头的青石板上，揉搓着手中的衣裳，感受着河水的清凉和春日的微风。
就在这时，关玥像一只欢快的小鹿，从芦苇荡中钻了出来。她手里拎着两条刚钓上来的鲫鱼，鱼篓里的水还在不停地滴着，溅落在青石板上，形成了一个个小小的水花。
“老船夫说这鱼肚子里有宝贝呢！”关玥兴奋地晃了晃鱼篓，篓中的鲫鱼鳞片在晨光的映照下，闪烁着银色的光芒，宛如一片片小小的银甲。
不远处，糜家商队的货船正在忙碌地卸货。苦力们喊着嘹亮的号子，齐心协力地搬运着一箱箱的蜀锦。他们古铜色的脊背上，汗水如小溪般流淌，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道明亮的痕迹。
突然，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声。我急忙抬头望去，只见一匹枣红马像一道红色的闪电，从船舱中疾驰而出。它的速度极快，仿佛一阵狂风，惊得箩筐里的柑橘像雨点般滚落满地。
那匹马儿在码头的青石板上扬蹄狂奔，我定睛一看，竟然发现它的左耳缺了一角——这正是去年在官渡走失的那匹军马！袖口沾着马粪，"劳烦您看看这账本。"他递来的竹简还带着河水的腥气，墨迹被晕开几处。我正辨认着模糊的数字，忽觉背后发凉。程昱不知何时站在货堆旁，正用羽扇拨弄着箩筐里的棉花。
午时的太阳晒得人发昏。关玥在树荫下烤鱼，鱼皮在柴火上卷曲爆裂，油星溅到她新换的杏色襦裙上。"听说许昌那边..."她压低声音，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歪扭的马车，"曹丕公子要娶甄氏女。"鱼香混着柳絮飘过来，我想起穿越前楼下烧烤摊的油烟味。
鱼腹里真藏了东西。关玥挑出枚生锈的铜印，印纽雕着只缺爪的乌龟。"是寿春官仓的印记。"她蘸着鱼血在石板上拓印，模糊的"建安三年"旁边，隐约可见被刻意磨平的旧年号。
回城时撞见华佗在城门口施药。老医师的药碾卡着几粒稻谷，正给流民的孩子包扎溃烂的脚踝。"陆先生来得巧。"他抹了把额头的汗，"帮忙按住这孩子。"小药童举着的陶碗里，漂着几片我从未见过的草药——叶脉呈放射状，像极了现代公园里的银杏。
黄昏的粮市格外热闹。我数着新到的陈留黍米，算盘珠上沾了层细密的粉尘。忽然有匹惊马冲进市集，撞翻了孙记粮铺的斗秤。人群骚动中，有人往我怀里塞了卷温热的东西——是张还冒着炉火的胡饼，夹层里露出半截竹管密信。
关玥在女牢后墙的狗洞边等我。她新编的柳条帽上插着野蔷薇，刺藤勾散了半边发髻。"襄阳来的消息。"她舔掉指尖的饼渣，"刘表病重，蔡氏兄弟在调兵。"月光照着她指甲缝里的鱼鳞，亮得像碎银子。
更夫敲过三更时，我们摸进了糜家的废仓。霉烂的谷堆后藏着三口包铁皮的箱子，掀开后是整整齐齐的环首刀。关玥用铜钥匙刮了下刃口，青白的火花里，我瞧见刀柄上细若蚊足的"官"字。
"冀州军械监的标记。"她吹掉铜屑，"上月报损的数目对不上。"墙角突然传来老鼠啃木头的声响，我们屏息等了半晌，却听见微弱的鼾声——是个蜷在麻袋堆里熟睡的小乞丐，怀里抱着半块发霉的麦饼。
晨雾未散，码头上己泊满了渔船。我帮老渔夫补网时，他粗糙的指节突然顿住："后生，你识得这种绳结么？"他手里提着截断绳，绳头系着古怪的八字扣——和现代登山绳的打法一模一样。
糜竺午时来找我，说商队缺个懂鲜卑语的账房。他说话时不停着玉带钩，钩尾的绿松石缺了角。"三日后出发。"他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我的算盘，"走阴平道。"
关玥在护城河边洗马。那匹枣红马乖顺地低头饮水，她刷子下的皮毛渐渐显出缎子般的光泽。"阴平道有座废烽燧。"她甩了甩湿漉漉的袖子，"能看到汉中军的炊烟。"马儿突然打了个响鼻，喷出的水珠在阳光下划出小小的彩虹。
傍晚查账时，程昱派人送来一筐简牍。最底下压着份荆州田亩册，边角有被火燎过的痕迹。我蘸墨临摹时，发现背面隐约透出"江陵"二字——墨色比正面要新许多。
入夜后起了风。我蹲在灶前烘烤受潮的账本，火苗舔舐竹简的声音像极了穿越前老家灶膛的动静。关玥推门进来，发梢还沾着柳絮，手里攥着把刚摘的荠菜。"女牢的西墙塌了块。"她往陶罐里磕了两个鸡蛋，"跑了个女死囚。"蛋液在热汤里绽开金黄的花，我想起母亲总爱在荠菜汤里淋的香油。
三更的梆子响过不久，屋瓦上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关玥的铜钥匙轻轻搁在案几上，月光下泛着青冷的光。窗外飘来燃烧艾草的味道，混着远处军营的马粪烟气，竟有种奇异的安宁。突然，门被猛地撞开，几个士兵冲了进来，为首的军官喝道：“有人举报你们窝藏女死囚，跟我们走一趟！”我和关玥对视一眼，心中暗叫不好。关玥刚要伸手拿铜钥匙，却被士兵们制住。我们被押到了官府大堂，堂上坐着的正是程昱。他冷笑一声：“陆先生，没想到你竟会做出这等事。”我大声辩解：“我们并未窝藏女死囚，定是有人陷害！”程昱一拍惊堂木：“证据确凿，还敢狡辩！来人，大刑伺候！”就在这时，一个小吏匆匆跑进来，在程昱耳边低语几句。程昱脸色一变，随即说道：“今日暂且押入大牢，待查明真相再做定夺。”我们被押入大牢，关玥轻声说：“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背后定有隐情。”我点了点头，心中思索着如何才能洗清冤屈，找出真正的幕后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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