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笙分析完横田浩枝,开始设计如何脱险。
“首先否定了强行脱险的可能,剩下就是如何利用横田浩枝完成脱险。他的体能己到极限边缘,仅凭精神支撑身体。
还有,在高度兴奋、愉悦的精神状态下,通过诱导,激发出另一个新的兴奋点时,人最容易被催眠和放松警惕。根据当前情况强行劫持人质风险太大,只能根据横田浩枝的下一步行动,伺机创造机会。”
想到这儿,鲁笙故意挑动了一下嘴角。
鲁笙这个微小动作有效地刺激了横田浩枝的傲慢神经。
“莫非他有什么更大的阴谋?他现在的服从背后,莫非就是为了掩护什么更大的行动?”
横田浩枝想到这些,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行动的对错。人一旦动摇了某种信念,瞬间会陷入这个不妥的推理中难以自拔。
如果不是抓住鲁笙和近三十多个小时紧张压迫,横田浩枝不会如此轻易动摇自己的判断和信心。他开始误导自己的思维。
“你是从吉野暴毙中找到的线索吧。”鲁笙在横天浩枝自我怀疑时推了他一把。横天浩枝不愧是反谍精英,一分钟内调整了情绪,聚起精神。他不会被人牵着走。
“不,是从东京爆炸案中汽车内的一个机关中发现的线索。”
“当时也是时间紧迫,机关设计粗糙,才会留下痕迹。不过你能发现这个小机关,己属不易。”
横田浩枝最不能忍受的就是鲁笙的藐视。这种赞扬式的贬低尤其不能容忍。
“如果那个弹簧再多出五百克的力量,你根本发现不了它。”
鲁笙打出了组合拳。一方面吸引横田的注意力,可以有效地掩护日本的徒弟们。另一方面激发横田的好奇心。
横田浩枝在发现爆炸汽车的机关时,研究了一天后发现,如果那根弹簧增加五百克的力量,弹簧会在汽车爆炸时自动弹出,那样根本发现不了汽车被人装上了机关。当时横田浩枝引以为傲地向众人进行过讲解和示范,得到了众人的追捧。没想到鲁笙早在仓促安装时就算到了这一步。横田浩枝自知第一个交锋,先输一招。他不由自主地走上了鲁笙设计的轨道。
宪兵队二楼东侧,里面的房间是横田浩枝的临时办公地点。宪兵队长是他的崇拜者,因此,这间办公室是整座大楼中最宽敞、向阳的房间,内置豪华、齐全。
横田浩枝完全出于尊重和能力的信服。没有给鲁笙带刑具。
进到办公室后,请鲁笙坐在屋子中间大条案的正中,自己坐在对面。温暖的阳光正好照着鲁笙的后背,横天浩枝不敢享受这温暖的阳光。
命令小岛送上两杯茶后吩咐,没有命令,不许任何人打扰。小岛退出办公室,站在门口警卫。
像两个老朋友叙旧,横田浩枝在鲁笙喝了两口茶后又续上水,他等待鲁笙先发言。
“我建议你先洗个热水澡,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等体力恢复好了,我们再谈。”鲁笙先发制人,堵死横田浩枝的退路。
“你冒名顶替光一,接近并住进了吉野的官邸,修改密信,害死吉野后潜逃。”横天浩枝成功地占上了主动。
“我好奇你是通过什么方法害死吉野的,还有,我可以见见你的真容吗?”
“ 前面说得都对,只是吉野之死是个意外,你现在看见的就是我的真实面貌。”鲁笙诚恳地说。
“吉野的特训人员都是被你识破,暗杀的吧?”
鲁笙傲然一笑,算是回答。
“你从芥川老师那儿学了多少机关消息的技术?”
“你搞错了,济川先生没有教过我这些。况且,济川家族的机关、消息技术,本就是从中国学去的,师徒次序你应该懂的。”
鲁笙时刻观察着横田浩枝的精神状态。
“听横田君的口音,家是本州岛的吧?”
横田浩枝没有回答,而是站起身给鲁笙的茶杯续上水。
鲁笙曾随先生早年避难在本州岛,因此对本州岛的风土人情有着较深的了解。
他吮了口茶,身体向后一靠,像完全忘记了坐在对面的横田浩枝一样,开始自言自语。从本州岛的地形、地貌到气候、植被,甚至谈起了产自本州岛的一种清酒。
横田浩枝几次打断话题,却没有成功。鲁笙完全沉浸在对本州的缅怀之中。 慢慢地,鲁笙温和亲切的目光融进横田浩枝的眼中,并被接受。
横田浩枝坠入童年的回忆,枕在妈妈的臂弯里,听妈妈讲樱花宴的故事。
小岛在门口听到横田浩枝的召唤,忙推门进屋。他刚看见横田浩枝的后背,就全身失去知觉。被鲁笙扶到椅子上坐下。
接着,鲁笙有条不紊地脱下小岛的外衣穿上,转身走到一面镜子前,从裤腿的下边取出一个长条小包,倒出里面的粉末,滴上几滴水,开始易容。
几分钟后,镜子中出现了小岛的面孔,又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找出一把刀,熟练地把头发修成小岛的平头发型。在镜子前打量一番后,拿起办公桌上的笔,在一张信笺上写下:
“留你性命,莫伤无辜。他日相见,再决生死。”
“ 小岛”从横天浩枝的办公室出来,吩咐门口的两名宪兵,没有长官的命令,任何人不能进去打扰。之后。下楼发动汽车,驶出宪兵队。在中华大剧院下了车,从后门进入戏院。
这里有他需要的东西。半小时后,鲁笙以德国人罗尔的身份,走在通往德租界的路上。
没有发现横田浩枝继续监视鲁筝,也没有难为马爷。鲁筝照常每天去给马爷按摩。
临走前一天,鲁笙以德国人罗尔的身份,见到了刚刚从北平回来的振国。
互相通报了近况,鲁笙给振国画了一张横田浩枝的素描,叮嘱他遇到此人千万小心,能避开最好。
鲁笙发现振国面临很大的危机,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危机。他提到了几项困难都己经解决,那么他的危机就不止于此。
“我明天晚上就离开天津,时间在半年以上,期间我将断绝一切信息。”
鲁笙困于一种选择,他担心振国的危机来自两党的争斗。
“民族大义高于一切,没有比抗日更能摒弃纷争的事情。”鲁笙在向振国表明态度。振国自然听出了深意,下定决心表白,他太需要鲁笙的帮助了。
“老板的物资仅限于服装和淘汰的兵器,百分之六十的汉阳造中一半需要修复,别的就没有了。即使如此,我党仍没让日寇靠近黄河岸边,但己力竭心疲。苏俄的支援附带一个条件,那就是阻日侵苏。”
“我能做什么?”鲁笙无奈地愧疚地说。
“关东军七十万人如果入关,中华危矣。”
“关东军防苏,不敢轻易入关。”
“你错了,关东军迟迟不入关,苏联只是其一,他们在掩盖真实的南下目的。”
振国说完,便把一张纸递给鲁笙。上面写的是日本海军舰船数和人员配比。
“日本在我国没有实现以战养战,不得不南下掠夺东南亚、南亚。同时又担心苏联进入东北,正因此,日本内部的陆、海军争论不休。”
鲁笙暗叹近期对世界大形势的忽略,经振国提醒,幡然醒悟。利用苏俄牵制日军是最佳方案,这样最符合美、英的心愿,又能减轻中国战场压力。现在最需要的是如何让日军不敢调动关东军,全力防范苏俄。鲁笙和振国对视一刻钟,随着鲁笙眉毛一展,振国的心放下了。
“请你们大可放心,政府和苏俄会达成牵制关东军的协议。只是……。”鲁笙没有往下说。
“我党领导的东北抗日武装绝不会减弱,反而会增强。”振国读懂了鲁笙的潜台词。
“我去做工作,阻止关东军参与黄河争夺战。”
鲁笙不得己许下承诺,但振国仍抱怀疑态度。因为鲁笙不能左右政治。
鲁笙看出了振国的忧郁。
“朱可夫主持西伯利亚军事。再配上频繁调动和苏俄援华力量,不由日本军方不警惕。另外,国共双方要大张旗鼓地宣传苏俄对中援助,这也是苏俄希望的。”
振国知道,实施这一系列的计划,是自己的能力所不能实施的。
“把这个局做到真实有效,我需要去一趟延安,只有布洛尔的配合,才能最终完美。”
鲁笙说完,等着振国的反应。
“我马上和李部长联系。”
振国说完走了出去。十分钟后,振国兴奋地告诉,李部长亲自来津,保护鲁笙赴陕。鲁笙表示不需任何保护,只身前往。
鲁笙选择的入陕路线既不是最近,也不是最安全,他想顺路证实振国的话。经亲眼、亲身证明,老板只给了衣装。凭对日军的了解,日军己识破“空城计”。心中不免对陕西担忧。
布洛尔己彻头彻尾的共产党化。见到鲁笙,知道事非寻常。
几天后,布洛尔和鲁笙踏上了欧洲之旅。途中,布洛尔调侃鲁笙,他的每天行程,都在李部长的设计之中。鲁笙也坦然地告诉布洛尔,自己知道背上盯着一只眼,可却总也明确不了是哪只眼。布洛尔解开了他的疑惑,就是看到的每只眼,都是你背后的那只眼。
两名摩尔农场出来的人做局,没有做不成的。此时的柏林,在咖啡馆、酒吧乃至街心公园,到处都游荡着情报贩子和间谍。欧洲大陆被纳粹玩弄于股掌之中,没有一个国家不在想,希特勒的笔何时会圈定那个国家。
鲁笙和布洛尔炮制了几份情报,几天里就搅浑柏林的情报界的水。契里斯夫的公开身份是流浪画家,真实身份是苏联间谍。布洛尔几年前曾经向他出售过情报。契里斯夫成了布洛尔的第一枚棋子,顺利地完成了布局。
鲁笙到达香港时,程亮的日币样品印刷实验己成功,并通过纸币鉴定师的考验。鲁笙开始实施他的货币战。
第一步把十名特工进行了分工,每三人一组,分别派到台北、汉城。这两组的任务是在地下钱庄、帮会、赌场寻找洗钱机会和投入目标。以两个月为期限,二个月后回到香港汇报。十名特工中之中,徐连曾提到他联系上了在香港经商的表哥,可通过这层关系和日本的几家商社取得联系。 鲁笙经过慎重考虑,放弃了这条线索,他不想连累他人。
他亲率两人到日本本土,香港留下两名特工保护程亮及印刷工人。汤玉返回大陆,以上海为中心寻找机会和目标。
鲁笙到东京第一个意外是赵永和准备结婚了,妻子是日本人。赵永和局促不安地站在师傅面前。
“你爱你的妻子吗?”
“师傅,您如果不同意,我马上毁约。”赵永和的所答非所问,其实己经说出了答案。其中用“毁约”一词更说明了赵永和的态度。
“婚礼正常进行。只是你既然有了承诺,就要善待人家,还需更加保护身份,以免累及她和她的家人。”
赵永和把他知道的关于春子家庭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全盘报告给了师傅。鲁笙根据他的描述,给他重新制定以后的工作重点,特别强调在和春子做舰长的哥哥的接触中,获得情报和找到有价值的线索。最后鲁笙拿出一笔钱交给赵永和,作为自己和其他师兄弟的贺礼。
日本的海沙帮近似于中国的丐帮。帮众多为老、弱、病、残的渔民,遍布日本西岛。只是没多少人知道海沙帮是日本最大的走私和洗钱组织。无论多少来路不明或见不得光的钱,经过这些老、弱、病、残的手流入杂货店、理发店等。
在“货币计划”只是想法时,鲁笙就把海沙帮纳入计划之内。他准备和海沙帮做一笔大生意。
海沙帮的帮众可以不知道帮中的二、三、西号人物,但没有人不知道芥川。因为只有芥川诊所才可以免费为没有钱的人看病,甚至赠药。其中海沙帮西号人物岗上夫就是在少年时被芥川所救。芥川曾向鲁笙提起过此人。
当年芥川历时半年,用中药治愈了冈上夫的肺气肿。十六岁的岗上夫在自己的心肺部位,用小刀刻下了个“川”字,以示永不忘芥川的救命之恩。
十多年过去了,岗上夫凭借自己的仗义、聪明、勇于担当己成为海沙帮的西号人物,是帮中最年轻的领袖之一,鲁笙经过三天的跟踪和观察决定登门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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