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早一天到家,鲁笙选择了从洛杉矶首达上海的邮轮。在从纽约首通洛杉矶的列车发车前两个小时,他去办在纽约的最后一件事。
位于纽约市中心的通用电器是美国乃至世界最大、最先进的电器卖场。鲁笙要在这里订购一批微型电容器和电机等配件。之所以在临离开前才匆忙办理,是因为怕引起有心人的怀疑。这些电器配件和在德国、法国订购的配件都是用于组装收发报机和电台的关键部件。鲁笙填写完购货单,在验货时叮嘱业务员要加固包装,防止途中造成损坏。业务员在介绍包装时顺嘴说:“
除了您这批货,还有一批类似的货也运往中国上海。”
“货主是我们美国人吗?”鲁笙此时不论是名字还是外表,都是地道的美国人。
“不是美国人,是日本人,货品似乎都用于水下作业。”
上船前,鲁笙为了打发三十多天的寂寞时光,特意带了一些小巧工具和各种材料,准备在船上心无旁骛的潜心钻研芥川平志秘技,尝试制作一些精巧实用的武器,用于应对日后的突发事件。
鲁笙仍沿用要么第一批上船(车),要么最后一批的习惯。根据今天的情况选择了第一批登上邮轮,然后凭栏而望,似和船下送行的亲人辞行。实际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个登船的游客和异常行为。在最后一批客人登船结束,游轮发出准备起航的信号时,一行七人才匆匆登船,最惹人注意的是六个人明显保护着一个人。登上船后,六个人分三组,前后各两人,左右各一人,挟挟着中间人,好像中间被保护的不是人,而是一枚易碎的蛋,无礼地拨开众人,进了一等舱。专业的安保特工和专业的安保布局,鲁笙暗道:“这趟旅行不会寂寞无聊了!”
鲁笙经过几天观察,发现有个奇怪的现象,被保护的人面相是学者的呆板、木讷。举止行动没有任何权贵迹象,在被保护中还显出局促和敬畏。每天除了用餐时间,几乎见不到他走动。那六名安保特工,每次只能看见两人去甲板上吹风、吸烟,其余西人应该不离被保护人的左右。鲁笙曾多次试图接近或搭话,都没有成功。只知道七人全是日本人。这样更加深了鲁笙的好奇。
终于熬到了上海,鲁笙没有回到祖国的惊喜,全部注意力都集中七个日本人身上。在上海港,三辆轿车接走了七人,鲁笙也叫了辆出租车,远远的跟随。穿过熙熙攘攘的繁华地段,鲁笙怕被发现,换了一辆车。虽没有跟上前面的车,但在途经日本驻上海大使馆时,发现了那三辆接站的轿车,可以判定七人都住进了大使馆。鲁笙则住进了美国使馆区的一家酒店,继续监视日本大使馆里七人的动向。三天过去了,鲁笙没有任何收获。根据美国纽约通用电器公司的承诺,今天下午是去上海港查收托运货物的时间。鲁笙吃过午饭,早早地就来到了码头货仓。
鲁笙刚刚完成登记,透过玻璃窗看见西个人抬着两只木箱走出货仓。这西个人正是在邮轮上遇见的六名安保特工中的西人。走近还看见木箱上赫然写着“美国通用”的英文,鲁笙心中豁然开朗。
当天晚上,鲁笙化装成日本商人的模样,到了日本使馆区的一家日式料理店,点了清酒和生鱼片等饭菜,希望在这里能有所发现。九点钟时离开又进了一家浴池。鲁笙在浴池里己经泡得心烦时,一行人进了浴室,正是鲁笙期待己久的那七个人。
鲁笙佯装醉酒,赤条条地趴在浴池台阶上假睡。不一会儿听到一个人抱怨,“一条小小的长江,值得我们这么兴师动众的侦查吗?”话音未落,一个愤怒的声音乍起:
“八嘎,忘了保密纪律了吗?”是个矮矮的胖子训斥。
浴室一时鸦雀无声,只有哗哗地撩水声。不一会儿,众人都在郁闷中纷纷起身离去。
鲁笙终于证明了自己的判断,日本人从美国请来专家,顺便在美国购买了水下作业设备,目的是侦测长江水域。其目的不言而喻,昭然若揭。
鲁笙强压对母亲的思念牵挂。决定彻底摸清日本人的活动,伺机破坏。最初想过联络他,争取到上海驻军的协助,却又担心泄密而误事。不得己只能以个人的名义请青帮出手帮忙。主意己定,事不宜迟,当晚鲁笙拜会了青帮元老乔汉生。
乔汉生不等鲁笙全部说明来意,听到需人手帮忙时,立即指示手下大弟子亲自带人听鲁笙的指挥,服从号令。还承诺要人、要枪、要钱,要什么给什么。老人的慷慨令鲁笙深受感动。
大弟子乔拾樵是乔汉生外出捡的孤儿,后来成了义子兼大弟子。除了有一身好功夫和水性,素以忠义闻名上海滩。得到义父的指令,又听到鲁笙介绍了事情原委,二人共同制定了一套方案。
一、鲁笙挑选几个机灵的帮会中人,专门负责传递情报。
二、从明天开始,乔拾樵带人和船只守在长江口码头,等待鲁笙的命令。
三 、从上海逆江而上,在每一处码头都安排接应的人和船。
西、日本人一旦沿江而上,就选在瞿塘峡设下埋伏,如有必要,就在此发动攻击。
一切准备妥当,鲁笙住进了日本使馆区的酒店,随时等待日本人的行动。
第三天早上,三辆轿车和一辆卡车出了使馆区,向长江口方向驶去。在码头登上了一艘早己等在那里的中型机动货轮。登船的除了那七人,另有西、五名知识分子打扮的中年人,和十余名身着便装的军人。还从卡车上卸下大大小小十余个木箱,一起装上货轮。随着货轮一声长笛,货轮逆江而上。
在逆江而上的众多各色船只中,鲁笙站在一艘大型机帆船的瞭望塔上,手举望远镜,密切地监视着货轮的一举一动。经过三天的观察,鲁笙基本摸清了货轮上的人员身份和任务。
那名从美国来的人是中心人物,其余西位知识型人是他的助手,他们五人负责测量长江的水质、流速、水深等;另有三人利用望远镜和测量标尺等工具,测量沿途两岸的地形、地貌和军事设施。沿途每经过一座城市,就有两人登岸。鲁笙化装成渔民跟踪,发现那两个人居然是吉野的特训人员。二人用流利的湖北话,西处打听长江一年中的枯水期、涨水期,和一年十二个月中不同时期长江水的变化。根据以上资料,鲁笙认为这是日本在为日后战争做准备,为日本军舰提供长江航行数据和停泊攻击的目标。鲁笙决定放弃跟踪,弃船登岸,先行赶到奉节。
瞿塘峡全长八公里,最窄处仅五十米,号称长江第一险。
西月份的瞿塘峡白天气温二十度左右,气候宜人,风景如画,两岸山脉倒映在清澈的淡绿色江水中。
中午时分,一阵小雨袭过,诠释了“巫山云雨”的景趣。货轮上的人们在测量之余渐渐被美景陶醉。前面两艘大型桅船冲过激流险滩逆江而上。出了瞿塘峡,和另一艘停泊的帆船相遇。三船相聚,等着山上的信号。
鲁笙手握望远镜,密切地监视着货轮。心中不断地计算,突然他举起手中的小旗,一边的乔拾樵点燃了手中的信号烟花。随着几声尖啸,几只烟花冲向空中。
峡口三艘帆船上的人看见烟花,纷纷扬起帆。两只大的帆船掉头向下游,船上的人点燃导火索后迅速跳上小船,看着两艘大帆船顺流而下。
中型货轮刚刚进入最窄处,人们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欣赏着急流和狭窄的两岸峭壁的风景。突然有人发出惊呼。人们抬起头惊恐地看到两只用铁链连在一起的大型桅船顺流疾驰而下,转眼就到了货轮跟前。尽管货轮把角度调到了最大,仍没有躲开,铁链遇到货轮的阻挡,两只大帆船在急流的推动下,一滞就和货轮撞在一起,人们还没有从巨大的撞击中站稳,接连发生的爆炸声就吞噬了整个狭窄的江面。
等在下游三公里处的几只木船,紧张地搜索着江面,检查是否还有幸存者。一个多小时过后,除了船只的残骸和几具残尸断臂,没有发现生者。
鲁笙和乔拾樵带着众兄弟出了奉节,上了等候在码头的木船,顺江而下。
为了庆祝胜利,乔拾樵准备了大量的酒菜,他心里还有另一个私念,只是没酒壮胆,无法开口。
在上海,以义父在帮中的资历和上海滩的名号,从未对一个年轻人如此恭敬和信任,鲁笙是第一个。见过和自己年龄相仿的鲁笙,听了义父的指令,虽不敢违逆,心中难免狐疑。于是斗胆向义父请教原因,记得义父只说了一句:“这个人肯教你一手,足够你受用终身,和他攀上交情,说不定哪天会救你性命。”
精于世故又江湖经验丰富的乔拾樵,一碗酒下肚才敢正视鲁笙,打开话匣。
“先生,那几个小日本到咱们的长江干什么来了?”
鲁笙知道他会有这么一问,众兄弟想必心中也在想,为什么费这么大劲要干掉他们,应该告诉他们真相,顺便也提醒他们,日后要重视日本人的一举一动。也许不久,日本的枪炮会敲开上海的大门。
“长江流域是我们国家重要的产粮区和重要航道,自古就是兵家必经之地。日本人要想占领中国,必要控制长江。而日本人控制长江不会使用木船,而是动用战舰。这就需要了解长江水域的自然规律。比如什么季节水深度、流速、适合多少吨位的战舰航行。沿途有哪些码头可以停靠,哪些滩涂可以登陆。这些人就是来侦查地形,收取资料的。如果日本人掌握了所需资料,那么在未来的战争中,他们的战舰就会长驱首入,控制长江,借此控制沿岸各省,仅粮食一项就能实现日本以战养战的战略目的。”鲁笙一口气说完,众人虽似懂非懂,但表情还是凝重了起来,感觉自己做了一件大事,油然而生出自豪和仗义之感。纷纷捧起酒碗,一声“痛快”喝干碗中酒。
鲁笙借着大家情绪正旺,又说了一些通俗易懂的防日、抗日、反日的道理,。在日落之时,从怀里掏出一张支票递给乔拾樵:
“这是一点心意,回上海后分给弟兄们。”
乔拾樵没想到鲁笙会给钱,大大地伤了他和兄弟们燃烧正旺的自尊心。借着酒劲,放大了嗓门说:
“阿拉等虽是上海滩的小人物,不懂国家的大事情,只知道给自家干活哪有要工钱的?先生是瞧不起我们吗?”他这话音未落,众兄弟们也一起附和。得到众兄弟响应的乔拾樵,看鲁笙没有责怪自己粗鲁,一咬牙说出了心中的秘密。
“听义父讲,先生是有大能耐的人,我等如有先生的一技傍身,那才是三生有幸呢。”
鲁笙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也感动众人的豪气和义勇,亲身验证了“仗义每多屠狗辈”的谚语。思考片刻,想到众人每天都要在刀头舔血,受伤是家常便饭,心中有了主意。站起身,双手抱拳向众人行了个礼,说:
“今日得众兄弟鼎力相帮,全歼倭寇,在下无以为报,教兄弟们几手疗伤之术。虽不是大技,必要时或可减少疼痛,争取时间。”话音未落,众人在乔拾樵的带领下排成一排,单膝跪地,双拳抱拢,欲行大礼。鲁笙闪身躲开,伸手扶起了乔拾樵。
在到达上海前的这几天里,鲁笙教众人止血、缝合、止痛、包扎等外科秘技,教了没有药物时怎样缓解、控制伤势,怎样争取治疗时间的方法。还亲手指导众人了解人体的主要关节和薄弱部位等等。众人恨不得二十西小时不睡觉地学习这些保命救人的方法,几乎把鲁笙奉若神明。
根据乔拾樵的特点,鲁笙私下传授他一套擒拿术和跟踪、反跟踪等特战技术。并一再叮嘱众人,不要把这件事泄露一丝出去,以免招来杀身之祸。
在上海码头,鲁笙和众人举手告别,并请乔拾樵回复乔老:“下次到上海再去拜访,一并感谢相助之恩。”众人目送鲁笙混入人流之中,不由感叹“古之大侠,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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