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天空又滴滴答答的下了起来。
本来大家还很恐慌,担心又要狂风暴雨,后来反正就是小雨,连绵不断下了一夜。
第二天雨没有停的意思,只是渐渐收小了,丝丝缕缕缠绕着整个村子。
村子里的房屋开始继续修整,但墙角仍浸泡着湿漉漉的水痕,木料被泡得发白,空气里漂浮着久散不去的霉味。泥地踩下去,便咕嘟冒出一股股浑浊的黑水。
宋槿立在村口,忧虑地凝望着远处。村长蹲在祠堂门槛上,一口一口吞吐着旱烟,烟雾缭绕间,目光却透过迷蒙的雨帘,同样投向远方,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重建的日子在湿泥里挣扎前行。村人们奔忙不停,修葺房屋、加固堤岸、疏通沟渠。可雨丝却仿佛永无休止,将人们心头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一寸寸浇得冰冷湿透。
屋顶上钉板子的人,修着修着便不时停下手,抬眼望天;补衣服的妇人,双手穿梭着,心绪却不知飘向何方。
偶尔,有孩子跑过泥泞的土路,便立即被大人厉声呵斥住,声音尖锐得连自己都微微一怔,随即又黯淡下来,仿佛连孩子的笑声也成了不合时宜的惊扰。
“这雨白天停,晚上下,天就是不放晴。”
“就是,也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天天下得,心情烦死了”
“你说,这老天天天下,前一段又下那么大,会不会要发水啊,可别忘了,咱旁边有条大河”
“应该不会吧,往年也就往岸上冲一冲,咱们离那那么远,没啥事吧”
………
………
宋槿沿着溪边行走,溪水声在雨帘中格外清晰。她无意间驻足,目光落在溪水上,心头却猛地一沉——那溪水竟不知何时竟然往上攀升了好多,卷带着泥沙奔流而去。
对啊,她怎么没想到,她们这靠近黄河,万一黄河决堤了……
古代的普通防洪设施可没现代好,她可不敢堵。
她慌忙跑回村里,顾不得脚下的泥泞,也顾不得雨水打湿头发,一路跌撞着来到村长面前,声音带着颤抖:“村长,溪水往上攀了好多,都快溢出来了!”
林村长眉头紧锁,黄河发水是经常的事,但都是小涝,可这次怕是大灾啊,看着刚刚建起来的几间茅草屋,刚刚燃起的希望又被浇灭了。
“小槿啊,明天咱们去大河边去转转,希望不会出啥事吧,这老天爷真不赏口饭吃了吗?”
林村长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暴雨开始,他有事就问问宋槿,感觉她有点本事,心里有主意。
篝火在雨气里挣扎着燃尽,最后一缕青烟很快飘散在湿漉漉的空气里。
人群默然无声地散开了,有人肩头耷拉下来,脚步显得格外沉重迟缓。宋槿独自站在熄灭的篝火余烬旁,身旁是妇人扔下未补完的草鞋衣服。
雨水声在渐浓的暮色里固执地响着,愈来愈急,愈来愈响,仿佛某种无法回避的叩问,一声声敲击着大地。
她抬头,目光越过湿透的房檐,投向远方——群山轮廓在阴沉的天空下黑压压一片,几乎要倾塌下来。
雨丝冰凉,又一次悄无声息地渗进了人们的颈窝里。
那溪水声的步步紧逼,成了此刻唯一清晰的预言——当大地伤口尚未愈合,当人心中不安如残雨般连绵不绝,那从群山深处隐隐传来的低吼,既是自然余怒未消的警告,亦是心灵深处无处可逃的回声。
人立于天地之间,最深的恐惧并非灾难本身,而是灾难过后那悬而未决的等待,如同这阴雨,不知何时是尽头,却己悄然渗透了每一寸泥土与呼吸。
第二天一早,林村长带着几个老人和宋槿就出发了。
路上,九奶奶和宋槿闲聊,她知道宋槿是个有本事的娃子,打好关系,以后有事了可以有个后手。
路过一个村子时,众人听见村里有喊叫声,打斗声。
林村长让众人等着,他过去打探打探。
宋槿听着那些声音,虽未亲临现场,但她也可以想象到那惨不忍睹的画面了。
没一会儿,林村长一脸郁闷的回来了,眉头紧锁,“有流民和村里人打起来,死伤不少人,唉,都是风灾惹的”
流民!?宋槿心里一揪,前段时间不就是因为旱灾流民她们才逃到这的,怎么?
老天看她活下来了,不高兴?追着杀?
有个年长点的老奶奶听着村里的哭喊声,尤其是婴儿啼哭,心里不忍,眼泪啪啪往下掉,对着村长欲言又止。
九奶奶劝道,“这世道都不容易,可我们待先顾好自己,赶紧走吧,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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