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变局下的阶层百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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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变局下的阶层百态

 

崇祯十七年七月底,扬州的烈日仿若烧红的铁熨斗,无情地将运河熨烫成一条冒着青烟的尸布。连水鸟都瑟缩在枯柳的荫庇下,喙尖垂落着黏稠的涎水。河水浑浊不堪,能清晰瞧见河底翻着白肚的鱼,其鳞片泛着青铜锈般的色泽,恰似沉埋千年的戈矛。

随着护送报纸的骑兵陆续返回扬州,为李默带回了南京、苏州、绍兴、杭州等地各阶层对报纸内容的反响。

南京,作为明朝南都与政治中心,士绅官僚圈层震动不己。阮大铖(复社死敌)、路振飞(淮扬巡抚)等重臣被查办,令他们惊愕万分。私下里,议论纷纷,“李默手握兵权,竟敢撼动中枢”。部分东林党人暗自欣喜阉党失势,却又忧心忡忡:“考成法恐将触及官场积弊”,尤其对“裁撤卫所”极为敏感。

六部小吏如惊弓之鸟,连夜篡改账本。户部胥吏甚至慌不择路,将陈年旧账一股脑儿丢进茅厕。

勋贵集团以徐弘基等人为首,个个惴惴不安,私下里相互串联,妄图保住特权。然而,因崇祯驻跸扬州,他们不敢公然发声。

东林党人于《南京邸报》发表《讨贼需先正朝纲》,暗指“李默专权亦是隐患”。可这言论却遭市民唾弃,百姓们怒掷菜叶,大骂“书生误国”。

黄道周门生在《南京邸报》刊出《辨军权干政疏》,详细阐述卫所裁撤或引发“兵制崩塌”的忧虑。

寒门举人们,于南京夫子庙张贴《致黄道周书》,言辞犀利:“若依‘请旨革籍’之流程,我等十年寒窗苦读,竟不及士绅一月贪墨所得。李督师抄没汪家时,留其未涉案子弟功名,己然仁至义尽!”

地方塾师在蒙学课堂上隐晦点评:“太祖爷当年许民告官,方有洪武之治。今日李督师用《大诰》之法,何错之有?”

南京老儒在秦淮河画舫上悲叹:“礼崩则乐坏,法乱则国危。”却被年轻商人反驳:“你饱读诗书,可曾见过百姓易子而食?”一计不成再生一计,他们又在国子监痛哭流涕,高呼“重典之下无完卵”,却遭学生反问:“您家良田千顷,是不是也该彻查一番?”

南京国子监博士联名请辞,称“武人干政,斯文扫地”。

南京的御史们,以“草菅人命”为由,弹劾李默,要求将其移交“三法司审理”。不料,却被百姓包围官轿,无奈之下,只得吞回弹劾疏。某举人伪造汪文耀“冤魂托梦”的乩语,妄图动摇新政合法性,却因字迹与汪氏生前笔迹不符而败露。

市井百姓:态度从起初的观望,迅速转变为狂热。

初闻檄文时,街头百姓纷纷围聚在读报人周围。当听闻“左良玉纵兵为匪”“李自成弑君篡逆”,有人捶胸顿足,悲愤道:“怪不得去年徐州惨遭屠戮,原来是左贼纵兵肆虐!”一位老妇人更是哭骂:“李自成烧了我家祖坟,李督师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秦淮河船工自发在船头高悬“讨贼”三角旗,夫子庙商贩精心制作“李督师必胜”的面人。城郊农民踊跃组成“义民队”,主动请求加入新军,为运输粮草出力。甚至有少年虚报年龄,一心求参军。

报童高呼“”盐商吃人肉,如今砍狗头!”,与士绅官僚阶层截然不同,市井百姓们在街头巷尾热烈议论扬州“杀贪官、抄盐商”的壮举。

秦淮河畔爆发出阵阵欢呼声,有人将汪文耀画像绑在竹竿上付之一炬,孩童们则模仿砍头动作,嬉笑追逐。

有识字市民围聚读报人处,聆听《扬州捷报》连载。当听到“汪家拿人血腌盐”“截留三十万两盐税”时,有人怒砸茶碗,怒斥:“这些官儿喝人血时,怎不见讲究‘程序’?”

难民们在聚宝门(今中华门)外用黄泥塑成贪官跪像,每有路人经过,皆向其吐痰唾弃。短短三日,跪像便被砸成齑粉。

普通百姓通过说书人、街头画舫了解事件,将黄道周视作“拦路文官”,编出顺口溜:“黄大人,嘴皮子,不如李督师枪杆子;会典不如饭勺子,救民才是真天子!”

有好事的百姓,将“未经会审”简化为“李督师杀得快”,编成歌谣:“刑部慢,都察院懒,不如新军一刀斩。”他们将李默比作“洪武朝的剥皮实草”,坚信“太祖爷杀贪官,才有大明三百年”,形成“重刑 = 明君”的朴素认知。

百姓们虽对“摊丁入亩”一知半解,但听闻“种地只交两成粮”后,近郊农户满心期盼新政早日施行,城中贫民则羡慕扬州“新军发救济米”。

底层民众将李默奉为“救星”,编出民谣:“李督师,炮车响,贪官污吏全扫光。”百姓因崇祯支持李默,欢呼“皇上终于硬气了”。

南京街头燃起“陛下万岁”的篝火晚会,家家户户窗台都插着讨贼小旗。有人将崇祯画像与李默画像并列悬挂。

士绅却称李默“虽有拨乱之才,却无守成之德”,担忧武人专权打破“士大夫与天子共治天下”的传统。

苏州,作为彼时的工商业重镇,大商人对“抄没汪文耀”一事态度不一。徽商惊恐万分,他们与扬州盐商休戚相关;本地布商则暗自欣喜,只因汪氏曾垄断漕运,严重挤压民企生存空间。苏州织造局官吏听闻考成法严查贪腐,连夜销毁账本。

阮大铖党羽在苏州西处散布“李默欲谋反”的谣言。部分东林党人明知左良玉骄横跋扈,却因厌恶李默,拒绝公开支持讨贼,致使民间出现批判民谣:“文官比贼还坏。”

徽商联盟借漕帮在运河码头散发传单,宣称“盐税暴涨皆因李默穷兵黩武”,企图煽动运夫罢工。

东林党文人在茶社撰文:“李默行张居正之法,却无党争之祸,此乃明之幸欤?”但也有人批判:“武人干政,恐蹈唐末藩镇覆辙。”

苏州的机工们聚在玄妙观聆听报纸读稿,当听到“盐商拿人血腌盐”,顿时群情激愤,有人提议:“联名上书,请李大都督来苏州查办织造局贪官。”机工自发组织“护李队”,护送报童穿越南京城门时,与阻拦的卫所兵发生推搡,进而演变成群殴事件。

苏州郊区农民在檄文空白处写下“灭贼后求均田”,被李默的情报人员收集,成为后续推行土地改革的民意依据。

松江布商提前生产“讨贼胜利纪念布”,印有“驱除鞑虏”字样,预备战后高价售卖。汪家垄断的淮盐渠道解封后,苏州米市价格暴跌三成,粮商挂出“大都督米”招牌促销。机工在织锦上绣“除西害”图案(西只老鼠被利剑刺穿),布匹被抢购一空,甚至流入朝鲜商队。

汪家倒台后掌权的浙商集团,借势接管两淮盐引,主动向新军捐赠十万两白银“助饷”,提出“讨贼后开放江北商路”的条件,并向李默进献用孔雀羽织成的“讨贼袍”。

说书人将马铭騄罪状改编为《知府变猪记》,称其“每日要吃三斤人奶”,虽为虚构,却引发强烈共鸣。街头出现匿名揭帖,痛斥本地卫所“强占民田、逼良为娼”,呼应扬州裁撤卫所之举,吓得胥吏衙役人人自危。苏州百姓联名请求“查抄所有姓汪的富商”,理由竟是“汪家没好人”。

百姓或许并不理解党争或军权,但“崇祯亲征”的符号,让他们坚信“朝廷还在做事”。正如扬州难民所言:“只要皇上肯打,咱们就有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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