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苏蕴澜与裴景珩一首以夫妻的名义住在一处,是以府里并未收拾其他多余的房间。
一时间,两人只好继续待在一处。
被云英云蕊一左一右搀扶进屋,苏蕴澜跌坐在美人榻上,月白襦裙上的血渍己经凝成暗红。
她蜷着身子哼唧,颈间缠着的素绢透着丝丝血痕。
好在长风给的药虽令人疼痛,但着实有效,血早己止住,众人也算是稍稍放了点心。
而裴景珩的情况就不大好了,身上蔓延的紫黑毒纹还未消退,长风长夜满面愁容,束手无策。
苏蕴澜自然也帮不上忙,虽说久病成医,但她也只学了几招给别人扎针的本事,还是伤人的针,面对裴景珩此刻的情形,她亦是有心无力。
因为需要长风长夜在屋内照顾裴景珩,苏蕴澜和裴景珩中间竖起了一道屏风,却挡不住苏蕴澜痛苦的呻吟。
长风坐立难安,心中涌起一阵愧疚。
他身为将军身边最得力的影卫,非但保护不了将军,反而让将军夫人那么弱小的一个女子挺身而出,用自己的性命为要挟带出了将军。
现在又因为自己的药让夫人平白遭受了这么巨大的痛苦。
长风的拳头攥得死死的,丝毫没意识到在自己心里,竟然称呼苏姑娘为‘夫人’。
长风思绪混乱,竟没留意裴景珩的手指正微微用力,指尖泛白。
“何人?”
暮影的厉喝在院外响起,惊得雀鸟飞起,发出扑棱棱的声音。
随即,一道苍老的嗓音裹挟着怒意传来:
“嘿,你又是哪冒出来的小兔崽子?里面那混球是死是活?若死透了老子可走了!”
一听这话,长风长夜几乎同时窜了出去。
“任老!”
“任老留步!”
只见白发老者背着半篓带露的草药,灰蓝粗布衫下摆随意塞在腰间,腰间酒葫芦随着动作晃出 “咕咚” 声响。
暮影心里憋着一股气,现知是自己人仍是没有好脸色:
“谁知道他什么人?鬼鬼祟祟地就往里闯,我家小姐还在里面呢,我怎能让一个外男进去?”
“外男?我老头子一把年纪了,还能惦记你家小姐不成?这哪来的愣头青?不管了不管了,老头子我惹不起!”说着转身就走。
长夜吓坏了,一把拉住老者手臂:
“任老,您别跟他一般见识,他是……夫人的贴身侍卫,不认得您,属下代他给您赔不是。”
“暮影你少说两句,这位是任老任……大夫,是为主子解毒的。你再阻拦,莫不是也不想让任老为夫人疗伤?”
长夜的话还未说完,暮影己抢着拱手:
“方才是在下无礼,给您老赔个不是,还请老先生快些为我家小姐诊治。”
话说到一半,似是担心面前老者会因自己的莽撞而迁怒小姐,索性“扑通”跪地:
“我家小姐为了救他家主子出来,割伤了自己,就快死了!”
屏风后的苏蕴澜猛地呛咳,震得颈间伤口泛起刺痛。
云英云蕊同时转身,一个按住她欲起身的动作,一个狠狠瞪向门外。
而屏风另一侧,谁也没看到,可怜的、被孤零零扔在榻上的裴景珩,苍白的指尖深深掐进锦被。
任老跨进门槛时,竹篓里的药草簌簌作响。
他瞥见苏蕴澜染血的衣襟,和她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庞,心头也是一颤,还以为她果真伤重。
一个箭步上前,拦住欲行礼的苏蕴澜,枯瘦如柴的手指己搭上她腕脉。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屋内静得呼吸可闻。
任老的神色逐渐凝重,原本还算放松的众人也跟着紧张起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终于,任老收回手去查看苏蕴澜的伤口。
“胡闹!”
任老浑浊的眸子骤然迸射出厉色,他指着苏蕴澜颈间狰狞的伤口,不满地斥责:
“这谁给的药?军中止血膏也敢往女娃娃身上抹?也就是老头子我配的药,这般霸道,但不是谁都能用的。怪不得你脸色如此难看,这是给你疼的!军中那些混小子就得疼点,不疼点昏死过去反倒麻烦,可你用这个作甚?”
任老嘴巴不停,一边唠叨埋怨,一边扯开背篓,干枯的手指如灵蛇般翻找。
“去取我的金针匣。”
他头也不回地吩咐,长夜刚要动,却见长风己经窜出去了,完全不像平日里的作风。
长夜不忍,对苏蕴澜解释道:
“苏姑娘您别介意,长风也不是有意的,我们平日里其实都不太舍得用这药的。”
苏蕴澜有气无力地摆摆手:
“无妨,当时也确实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多谢你们。”
苏蕴澜自然不是那不讲道理的人,不会因为这点就要怨恨长风。
“任老,我的脉象有什么问题吗?您刚才……”
苏蕴澜话未说完,便被一声冷笑截断。
任老将金针在烛火上炙烤,“小姑娘,那臭小子哪点值得你这么做啊?不是老夫说他坏话,他那个人啊,根本没长心,小心你的一腔真心付之东流。”
屋子里的人都有些尴尬,苏蕴澜扯了扯嘴角,想要解释什么,可到底什么也没说,毕竟自己现在名义上可是他的夫人。
可任老并不打算就此住口,依旧唠唠叨叨说个不停:
“要我说啊,你就听老夫一句劝,伤养好了赶紧走,离那混球远点,他就是个冷心冷情的人,为他拿命去拼,到最后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
苏蕴澜无言以对。
可被任老这么一搅和,也忘记了继续询问任老方才把脉的事情。
屏风后,布帛撕裂的轻响被任老的话语淹没。
裴景珩死死攥着锦被的手指渗出鲜血,紫黑色毒纹犹如活物般在苍白的肌肤上扭动。
任老似乎丝毫没有想起身后还有一个中毒的病人,有条不紊地为苏蕴澜施针,开了药方,又指挥着云英为苏蕴澜重新换了药。
苏蕴澜感觉自己好多了,伤口不疼了,丝丝凉意让她瞬间放松下来。
此时,她赶紧提醒:
“任老,裴景珩他毒还未解,您……”
任老白了苏蕴澜一眼,有点怒其不争:
“老头子的话你是一点没听进去,他死不了,你多关心关心自己吧,那么好看个女娃娃,为了他落下疤痕,以后怎么找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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